上,結果肚子疼,就弄得久了一點,回過頭人就不見了,我叫了幾聲她的名字,可都沒有響應,怎麼會呢?一個大活人,能到哪去呢?”
“是啊……”馮智森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我的琳琳,我的琳琳能到哪去呢……”
金冉冉垂著頭,抿著唇,眼裡閃爍著不易察覺的寒光。
第109章 (已替)
方琳茹無緣無故失蹤,帳篷裡的幾個男人都不好受。
空氣裡無形中縈繞著一股緊張的氛圍,大夥兒沉默了一會,喬輝率先提議道:“我們先在附近找找吧。”
這次沒有人否認,金冉冉雙手捂臉,哽咽地點了點頭。
小鹽巴和白盼留在帳篷中,他們負責看管行李。
潘十二搖晃著扇子,他仍然穿著那件長褂子,袖口褪了色,泛了白。
“好戲開始了。”他慢悠悠道。
……
辛海找了一圈,並沒有什麼發現,正打算原路返回,他持著手電筒,亮光照到遠處,看見有個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默默朝著他招手。
方琳茹?他心裡有了答案,定了定神,快步往前走去。
這身影看上去不遠不近,走過去卻花費了不少時間,漸漸的,帳篷離他越來越遠。
“你在這幹什麼?”幸海拍了一下方琳茹的肩膀,她背對著自己,看不到臉:“大家都在找你,快回去吧。”
話未說完,他便感覺到有些不對,方琳茹是背對著他的,也沒看到什麼時候轉過身去,那怎麼從遠處,她不停地向自己招手?
耳邊的風呼呼地刮,辛海的心咯噔一下,雞皮疙瘩攀上脊背。
“是我啊。”女人的脖子咯吱咯吱亂顫,頭轉了過來,身體卻一動未動:“我是阿惠,你不記得我了嗎?”
這是一張極其難堪醜陋的臉,大半邊被灼傷得連五官都看不見了,另外半邊面板白皙,大眼睛,薄嘴唇,是標準的美人。
辛海的手一抖,渾身冰涼。
——阿惠不是已經死了嗎?
……
十年前,辛海還是一名包工頭。
老老實實幹活是發不了財的。辛海一直這樣信奉著,他專找那些從偏遠山區出來大城市打工的,他們比較好控制,全家的擔子壓在他們身上,吃苦能幹,沒見過世面,又比較單純,說什麼都會相信。
一個工地的專案,多數要做上兩三年,辛海每年都會剋扣一點,等到最後一年,便做好準備,捲款逃逸,藏匿在國外給自己度個假,過個一年半載的,貧窮的工人難以支撐停留在城市裡的費用,無奈返回老家,他換個身份,改頭換面重新招收下一批冤大頭。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得逞兩次以後,第三次的時候,遇到了麻煩。
當時有一個專案,他跟建築單位簽訂的合同是包工包料,那家單位也的確提供了建築材料,可惜給的東西極其劣質,是次品中的次品,工人們其實也提出過異議,可辛海只顧著賺錢,覺得材料缺斤少兩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更沒仔細檢查,專案就在指定日期內啟動了。
結果收尾的那一個月,工地出了事故,造好的樓盤突然崩塌,現場的工人無一人生還,辛海臨時有事,那天沒去,恰好躲過一劫,可就算逃過一劫,這件事也上了電視,他的過去、曾經的所作所為,統統被新聞媒體和網民挖了個底朝天。
他像只過街老鼠,在各個大大小小的城市小鎮裡亂竄,稍有風吹草動,就得搬家,甚至還去整容院做了微調,讓自己走在大街上,不至於被突然認出來,可再怎麼逃跑,終究還是有被揪出的那一刻。
辛海這人豪車別墅地享受慣了,住宿環境稍微一差便覺得難以忍受,但讓其更難以忍受的,是大城市裡無孔不入的攝像頭,說不定哪天在家吃著泡麵,下一秒警察便有可能蜂擁而至,把他抓獲。
大概一年多前,他逃到一個偏遠的小鎮。
在小鎮上,認識了阿惠。
阿惠是理髮店的老闆娘,年紀很輕,二十四歲,聽說老公已經死了,人又長得漂亮,鎮上那些心思齷齪的男人們便三天兩頭地往她店裡跑,說是想要她剪頭,實際打的什麼主意誰不知道?
要換到從前,辛海必然看不上她,可今時不同往日,阿惠膚白貌美,長腿細腰,一眼望去,真叫人心裡癢癢。
他一向是個行動派,垂涎阿惠,便天天往理髮店裡跑,首飾衣服送得也不含糊,價格比起以前的消費略顯廉價,但是在阿惠眼裡,已經算奢侈品了。
辛海以坑錢為生,天南海北的知識卻懂得不少,嘴皮子功夫更是無人能敵,自以為忽悠一個常年窩在一方天地、守著理髮店的年輕女人綽綽有餘。
他跑得勤了,倒真覺得阿惠對待自己,和對待別人的態度大不相同,白眼不翻,溫柔以待,久而久之,兩人還真滾上了床。
你儂我儂三個月,要不是一天半夜被尿憋醒,辛海還沉浸在沾沾自喜,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原來阿惠每天晚上都會捧著一透明的玻璃瓶,低低地哭泣,嘴裡還不斷念叨著一個人的名字,聲音好不悽慘。
辛海以為她精神有問題,結果聽阿惠一遍一遍地嘀咕,又覺得她嘴裡的名字,萬分熟悉,漸漸的回過味來。
強子……強子……
強子以前是他們一個工程隊的,人老實,年紀也不大,後來在樓盤坍塌的那次事故中喪命了,由於他這個負責人心虛逃逸,建築單位正好順水推舟把建築材料短斤缺兩的事故轉嫁到他身上,這事處理的不尷不尬,聽說受害者家屬慘得很,一分賠償都沒拿到。
難道阿惠死去的老公,就是強子?她知道自己就是當初工地上的包工頭嗎?就算不知道,那將來呢?將來難保不被發現——
想到這裡,強子不禁冷汗淋漓。
阿惠背對著他,用抹布輕輕擦拭著瓶子,似乎沒察覺到辛海的清醒,只是嗚嗚地哭。
……
“你不是死了嗎?”
一道手電筒的光芒照下來,折射出女人青紫僵硬的臉頰。
“我死了——”阿惠故意停頓,尖利的嗓子發出古怪的聲音:“不全都拜你所賜?”
辛海的臉色變了變,腳不停後退,轉身拔腿就跑。
他哈出的熱氣被寒冷的空氣凝結成冰,步伐沉重不堪,帳篷——帳篷在哪——
辛海覺得自己跑了很久,可眼前依舊是白雪皚皚的山坡,帳篷像在平地消失了似的,完全看不到。
“辛海——”
身後有女人齜牙咧嘴地吼叫,森森的陰風在頸間拂過,彷彿有人在對著他不停吹氣。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緩緩出現一個白色的小凸點,眯著眼望去,一望無際的白雪中,屹立著一頂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