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本事,能不能把我從夢中嚇醒一回!”
二人對望間,連押著采苓的兩個宦官都打了個寒噤。
——他們今日都覺得這苓采女面色慘白、頭髮散亂、眼下烏青濃重已是形如厲鬼。
但現下不知怎的,這妝容精緻、黑髮紅唇的窈姬娘子,瞧著竟比厲鬼還恐怖。
第43章 刺傷
采苓在她的逼視下一陣瑟縮, 下意識地想要躲閃, 卻被抓著頭髮動彈不得。
夏雲姒冷睇著她, 將她眼中的戾氣一分分逼退、又逐漸生出些恐懼, 才狠狠將她放開。
采苓的氣焰便低了許多, 低垂著頭, 一時沉默。
夏雲姒施施然落座回去:“我問你,你說儀貴姬與山茶收買你, 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采苓登時又兇惡起來, “這我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夏雲姒卻只輕嗤:“你就是真被劈成一具焦屍了,也不值什麼。”
采苓恨恨咬牙, 她又輕然道:“找含玉什麼事, 說吧。”
采苓微微地愣了那麼一瞬, 好似這才回想起自己原是要見含玉的。
目光移開兩分, 定到含玉面上, 笑容一點點在采苓臉上綻開,瘋癲又詭譎。
“哈哈哈哈哈——”她笑起來, 嗓音沙啞,猶如地獄中爬出來的鬼,陰涔涔地要索人的命,“哈哈哈哈哈……含玉!我的好姐妹!”
含玉微覺悚然, 卻定住氣:“有話直說便是。”
采苓的笑容倏然收住, 滿目只有森然的恨意轟然迸發:“你!你今天要死在這裡!與我一起死在這裡!”
含玉淡看著她:“你瘋了。”
“是, 我瘋了!”采苓大吼, “重見你之時我便瘋了!今日之事由不得你做主,你不死在這裡,我死後定化作厲鬼帶走三皇子,皇上斷不會為了你拿他的命去賭!”
事到如今竟還在說這樣的話,可真是糊塗人一個。
夏雲姒嗤之以鼻,側首去看含玉,含玉也仍只是目光清冷地立在那兒靜看采苓。
采苓又笑起來,比剛才瞧著更詭異一點兒,眼中含著無盡的邪意:“皇上會讓你跟我走的,我的好姐妹……我活著時沒有這樣的好命,只好請你陪我一道共赴黃泉!”
她終於將這原因說了出來,那語氣聽來無比暢快。
“從來沒有人真心待我好過!昭妃拿我當顆棋子,順妃也不過想要我肚子裡的孩子!你憑什麼……你憑什麼!哈……哈哈哈哈!但老天總歸還算公平!我們殊途同歸!終是要一起死的!”
含玉無聲喟嘆。
夏雲姒只覺可悲可笑。
這人啊……嘖嘖,明明糊塗成那般樣子,在這樣的事上卻又有不該有的“精明”。
她無心再與她多費半身口舌,左右瞧一瞧,起身走向矮櫃。
采苓的獰笑與威脅皆沒有得到預想中的迴應,不禁又露出惱恨:“你做什麼!”
夏雲姒拉開最左側的抽屜,瞧了瞧,沒找到想要的東西。
闔上,又拉開下一個。
抿唇而笑,她伸手把抽屜裡的東西取了出來。
一柄小刀,不長,卻還算鋒利,是平日裡削果皮用的。
樊應德神情微震:“娘子……”
夏雲姒那一雙妖嬈的美眸也正清凌凌地看向她。
她手撫著刀背,彷彿在把玩什麼精巧的玉件。俄而又挪回了視線,看向采苓。
“你說得對,皇上不會為了含玉讓三皇子涉險。”她抿著笑,笑容堪稱溫婉,“但神鬼之說,終歸是人才會害怕。你實在該把這話直接告訴皇上,而非說與更厲的鬼聽。”
采苓緊緊瞪著她:“你想做什麼……”
夏雲姒垂眸,又笑瞧瞧那刀,緩緩抬手,指在了自己肩頭。
“……娘子!”含玉駭然,然一語未畢,殷紅已從她肩上滲出。她連眉頭都沒皺上一下,笑容反顯得更妖豔了些,又不疾不徐地將刀拿了下來。
“窈、窈姬娘子……”樊應德疾步上前,已驚得面如土色,連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娘子您……您這、您這……”
所幸那傷口不深,血在衣衫上染出巴掌大的一片便緩緩停了。
她平平淡淡地把刀塞進他手裡:“苓采女突然失控揮刀刺我,樊公公反應及時,一把奪下刀來。未曾想苓采女形似瘋癲,竟直接撞在了刀上,一命嗚呼。”
樊應德還目瞪口待著,聽完她的話好生反應了一會兒:“這、這……那三皇子……”
夏雲姒鎖眉看向他,露出滿面的費解:“她的那些瘋言瘋語,難不成公公已稟給皇上了?”
“沒有……”樊應德至此才突然回神,猛剎住聲,“什麼瘋言瘋語,下奴並不知曉,更無從稟給皇上!”
“這就是了。”夏雲姒勾唇頷首,“公公儘快料理乾淨就是。皇上政務繁忙,何苦再為著瘋婦徒增煩憂?她沒了誰都清淨,對公公自也是有利無害的。”
“你……”采苓不可置信,“你怎麼敢!三皇子是皇嗣,你怎麼敢!”
夏雲姒嗤笑出聲,不理會她,轉身搭著含玉的手,穩穩離開了這昏暗的屋子。
樊應德大約是怕嚇著她,沒有立刻動手了結采苓,她便聽那咒罵聲又持續了許久。含玉也靜靜聽著,直至聽不見了,才輕輕開口:“娘子何必……”
夏雲姒瞟她一眼:“你當樊應德不想盡快了結了她應付差事麼?只不過皇上要他喂藥他沒理由直接動手,我給他個理由罷了,他清楚得很。”
“這奴婢也瞧出來了。”含玉蹙眉一嘆,“奴婢是想說,娘子何苦傷了自己?不理她便是了,她總歸是活不上的。”
夏雲姒腳下定了一下,掃一眼含玉:“冒著搭上你性命的風險不理她麼?”輕輕一哂,復又向前行去,“況且這傷我也不會白受。”
她實是在來前便想著此行不妨受點小傷了,只是沒料到樊應德還真是將采苓看得很緊,讓她只得自己動手傷自己;也沒料到采苓這般失心瘋地步步緊逼,讓她不得不連帶著讓她死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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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玉竹軒自是儘快傳了醫女來醫傷,醫女尚為她敷著藥,小祿子便疾步進了屋,躬身稟說:“娘子,順妃娘娘那邊傳來訊息,說苓采女自己往刀子上撞,醫治不成,歿了。”
醫者父母心,眼前的醫女驚得手上一顫,倒按得夏雲姒傷處一疼。
夏雲姒倒不惱,只問小祿子:“皇上知道了?”
小祿子說:“御前的人自是要回去向皇上回話的。”
夏雲姒點點頭,待醫女走後便未再穿中衣,只一件修身的心衣搭著中裙穿在身上。腰身因而被勾勒得很好,潔白的肩頸露著,肩頭的白絹清晰可見。
躺到床上,她沒動那厚實的幔帳,只放下一層杏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