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趣的話題打開了董思洲的話匣子,興奮得停不下來。黑楚文只是應付一般隨口聊著,不知不覺的,時間過得倒也很快,轉眼就到了下半夜兩點。
忽然,黑楚文想到了祁宏。這個時間,他該睡覺了吧?
事實上,祁宏一直工作到一點多,才關了電腦。在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麵,還沒吃幾口,門鈴響了起來。
半夜兩點誰會來拜訪?祁宏放下筷子,從沙發墊下面拿出槍,藏在身後,走到門口拿起對講機:“誰?”
外面有人回答:“你好,我是黑楚文的父親。”
嚇!祁宏頓時精神了。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幾年不來往的黑家老爺子會在這時候登門。
畢竟是愛人的父親,祁宏連忙藏好槍,開啟門。鎮定自若地說:“晚上好,伯父。”
現如今,黑南華已經不是那個雷厲風行的人了,他只是一個白髮蒼蒼,在家中頤養天年的老人而已。站在祁宏面前,丟下往日的傲慢和敵視,帶著憂慮和不安,等待祁宏的態度。
祁宏很尊敬黑南華,請他走進玄關,彎腰準備好一雙新拖鞋。
走進三兒子的家,黑南華髮現這裡完全沒有他想像中的髒亂差。兩個大男人過日子,也是乾淨整潔,處處透著家的韻味。
“伯父請坐……”祁宏有些緊張,站在沙發旁拘謹地說,“您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
“白水就行。”黑南華淡笑道,“年紀大了,喝不了那些。”
祁宏忙不迭地準備了一杯溫水,放在黑南華面前。
本來是敵對的一老一少,在深夜裡居然可以如此平和地相對而坐。儘管,祁宏緊張得不得了。
黑南華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曾幾何時,他視祁宏為眼中釘、肉中刺,沒想到這段時間居然可以接受他。
真的是老了,黑南華想。
祁宏組織了半天語言,才敢開口:“伯父,您這麼晚了找楚文,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他還在警局加班,我先給他打個電話吧。”
“不,我是來找你的。“黑南華放下水杯,對祁宏擺擺手。
僅僅一個手勢,祁宏更加忐忑不安。他看著黑南華沉沉地嘆息,看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了自己。
紙上會寫著什麼?祁宏開啟摺好的紙,連連猜想。
診斷書?祁宏驚訝地看著紙上最大的三個字,心裡咯噔一下!
這是黑楚文母親的診斷書,經過確認,她患上了肝癌,晚期。黑南華說,醫院方面已經給出了最後期限,最多活不過三個月。老伴兒也明白自己時日無多,臨終前,只想見見被冷落了三十多年的兒子。
該說什麼?祁宏拿著診斷書啞口無言。
“你伯母那個人,性格比較內向。”黑南華沉聲道,“楚文因為……你們怎麼說來著?取向問題吧?”
祁宏點點頭,沒有幫他糾正。
黑南華又拿起水杯,喝上一口潤了潤嗓子:“我們很難接受楚文的選擇,我們也很固執。但自從楚言和楚恆離開家之後,我想過很多。這些年,都在想。”
“您想明白了嗎?”祁宏冷靜了下來,真心實意地跟黑南華溝通。
或許是因為年紀老了,或許是因為楚聿已經結婚生子,這些年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黑楚文。
十幾年前的大年夜,他親自把黑楚文趕出家門,揚言:黑家沒你這個孩子!
十幾年過去了,黑南華深深體會到什麼是:懊悔不已。他承認,自己虧欠黑楚文的太多太多,多到不知道如何彌補才好。
黑南華的臉色很不好,一看便知多日沒有休息過了。他強打起精神,對祁宏說:“他媽媽很想他。我來是希望你勸勸他,在最後的這段日子裡,回去陪陪他媽媽。”
果然!看到診斷書的時候,祁宏就猜到了黑南華此來的目的。按理說,當媽的想兒子,完全合情合理。但是黑楚文與母親之間,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那時候黑楚文不到六歲,大概五歲半就顯露出祭靈師的能力了。家裡有人歡喜有人憂,還有人隱藏著深深的恐懼。恐懼者,便是黑楚文的母親。那一天,她獨自一人帶著小楚文去外面玩兒,換了兩次計程車,趕到郊外的遊樂場。她滿足了小楚文一直夢想著坐摩天輪的願望,並且在他的口袋裡塞了兩千塊錢。
“媽媽去給你買冰淇淋,你下來就可以吃到了。”
小楚文一個人坐在摩天輪上,開心地想著到了下面就有冰淇淋吃了。
摩天輪緩緩停了下來,小楚文遍尋不到媽媽的蹤影。沒有媽媽,也沒有冰淇淋。
母親回到家隻字不提楚文的去向。直到晚上,下班回家的黑南華才說:“楚文呢?去他大爺家了?”
電話打了一圈,誰都不知道小楚文的下落。那時候,黑南華才發現妻子的異常。
給祁宏講述這一段記憶的時候,黑楚文很平靜。他說:“我記得不大清楚,好像沒人找我吧,是我自己走回去的。一路上聞著她的氣味,走回去。後面的事,我更不記得了。”
但是打那之後,母親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到可怕的怪物。
這一夜,祁宏幾乎沒有閤眼。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直到天亮才感覺到疲憊。給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簡單吃了些東西,穿戴整齊去上班。
三義會的公司早幾年換了地方,如今在市中心最好的寫字樓,佔據了四層樓。祁宏和宗雲海的辦公室緊挨著,這一層也只有他們倆的兩間辦公室。祁宏是第一個趕到公司的,放下包,開啟電腦,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因為黑南華的拜訪,導致他無法進入最佳的工作狀態。但是,祁宏並沒有第一時間聯絡黑楚文。他覺得,應該面對面好好談談。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宗雲海哼著歌兒推開他的房門,給他帶了阮少清親手做的小籠包。祁宏啞然失笑:“你們倆在一起也有七年了吧?”
“七年零四個月。”宗雲海驕傲地回答。
時間過得真快,祁宏感慨:“我還記得你剛把人騙回家那時候,少清沒少給你虧吃。”
宗雲海樂得肩膀發抖:“就少清那個腦袋哪有那本事!以前是個呆瓜,現在還是呆瓜。就說昨天晚上吧,我跟沈先生出去喝酒,怕他擔心,就說談生意要晚點回家。結果,沈先生那些人叫了小姐,染我一身香水味兒。我也是喝多了,回家沒洗澡沒脫衣服直接上床。這事要是換做你,你肯定把我揪起來連夜審問吧?”
祁宏挑挑眉:“少清沒聞出來?”
“聞出來了。”宗雲海坐在辦公桌上,大咧咧地笑道,“當時就數落我,‘你怎麼用錯香水了?這是女士用的’。”
祁宏:“……”
看著宗雲海自娛自樂笑出了眼淚,祁宏完全不知道哪裡好笑!只是再一次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