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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雖說敕使從京城到長州,就算是沿驛換馬,日夜兼程,也需五六日的時間。如今方過一日,旨意只怕還未出相州,但眾人瞧著眼前的利害情勢,心中卻也都估摸得清爽。齊王府前的一條街上,由頭至尾,皆是官承,塞得一條堂皇大道水洩不通,若有急事,便不得不繞道而行。

齊王卻頗聽進了皇帝的話,也只是吩咐府中人等,道是但凡來客,不論何人,皆不迎納。自己終日一身家常打扮,坐在房內,也不出門。如是過了日半,忽聞府中內侍來報,道是趙王過府,定棠雖暗暗覺他此時上門,未免太過多事,卻也不好推託,只得吩咐將他從後門悄悄放了進來。

定楷見了他,先吐舌道:“二哥前次還說我趙地的酒好,引得邯鄲遭圍。今日見了貴府門前的場面,才只當是你齊王又開諫了呢。”定棠噗嗤笑了一聲,道:“五弟你這貧嘴滑舌,卻是跟誰學來的?”一面又皺眉道:“朝中不曉事的人還是居多,這傳進宮裡,我又是個什麼名聲?”定楷笑道:“二哥這是把我也罵進去了,既這樣,小弟也不敢高攀,這便回去了。”定棠佯怒道:“五弟這話是什麼意思?”定楷看他笑道:“哥哥莫惱,小弟不過耍耍嘴舌罷了。只是今天來,卻是有些事情。”定棠讓道:“你坐下說。”定楷撩袍坐下,接過侍婢奉上的茶盞,問道:“陛下今天一早,就讓大理寺帶職拘了張陸正和杜蘅,此事二哥知曉否?”定棠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我已經知道了。”定楷從懷中取出一隻封套,遞與定棠。定棠奇道:“這是什麼?”一面伸手接過。定楷道:“這是張陸正家的人方才送至我府中的,說是張尚書親口所託,事關重大,叫我務必轉交給二哥。”

定棠聽了,不由皺眉,將那封口拆去,從中取出一張信箋來,卻只見上面只有“庚午,辛未,壬子,丙子”八個字,略一思忖,已然明瞭,不由心中一笑,暗道了聲:“小人。”定楷看他道:“我也不知這其中有何事,便不再多問了。若是那姓張的唐突無禮,二哥便只當是我多事罷了。”定棠細細思忖,張陸正如今已岌岌可危,自然不會當真求什麼兒女姻緣,不過是要自己相保他無事而已。李柏舟一案,他所知內情甚多,三司重審之時,定然還是要用得到的,莫若此刻先穩住了他,其後再作打算。一面才笑道:“五弟素來只會替我這作兄長的分憂,又哪裡會多事。此事卻還要勞動五弟一趟,我附幾個字,煩請五弟再交回給那人。”定楷忙拱手道:“舉手之勞,二哥客氣太過了,小弟可承受不起。”定棠又問:“我這幾日沒出門,你在外頭聽見人家說他什麼了嗎?”定楷笑道:“還能如何,小人二字爾。又聽說他皇初年便有貪弊事,不過叫盧世瑜極力壓了下去,今日再行背主事,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一面說,一面含笑看定棠寫完了,又尋了封套細細封好,這才接過來袖入懷中,又笑道:“二哥,這次顧思林可就真病得厲害了,連太子都給捎帶上了,宗正寺那個地方,我是想都不敢去想的。”定棠聽了,微微一笑道:“那倒也未盡然,我倒是聽說他這牢坐的舒服,還攜了個美人過去。紅袖在側,珠玉傍身,換了是我,被關兩天也無妨。”眼見定楷臉色一滯,才又笑道:“今日已是廿九了,不知朝廷的旨意走到哪裡了?”定楷聽他轉口,亦賠笑道:“小弟只想著顧逢恩,接到了聖旨,該是個什麼打算?”定棠輕哼了一聲,道:“我早就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長州又焉得例外?”定楷微微一愣,也笑道:“正是,還是二哥一早便看透了,小弟這痴人,卻還矇在鼓裡呢。”定棠看了他一眼,也笑了,道:“五弟先不忙著回去,吃過晌午飯再走吧。”定楷笑道:“那便要叨擾二哥了,過了這幾日,恐怕就吃不到齊王府的飯菜了。”定棠奇道:“這話又是怎麼說的?”定楷道:“屆時小弟,便要到延祚宮吃筵席去了。”定棠斥道:“五弟胡說些什麼?”只是言語之間,亦無甚怒意。一時兄弟二人攜手,便向廳中去了。

既然京中議論的不過是此等事情,詹事府自然亦不例外。太子既被禁,府衙中一時也無甚事務好言,何道然去職,少詹傅光時又終日在本部廝混,對衙門內事更是睜隻眼閉隻眼,偶爾道兩聲再有失喏者必要依朝紀嚴懲,便也沒了下文。此日衙喏已然唱過了小半個時辰,許昌平方匆匆入班,他是詹府主簿,地位雖卑,卻掌管衙內所有檔案文移,他不在時,眾人益發無事可做。才進得衙廳,便聞一人笑道:“漫說這旨意還沒下來,便是下來了,又跟你我何干?我等是詹事府的屬官,又不是太子妃,還能隨著就給廢

了?”另一人嘆息道:“話雖如此,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今後的事情,也難說得很了……”聽到此處,不由略略皺了皺眉,上前見禮道:“傅大人,呂大人。”二人抬頭瞥了他一眼,無聊笑道:“許主簿怎麼這個時辰才來?辰時的唱點早已經過了。”許昌平躬身道:“卑職今日入班遲了,甘願領罰。”他在禮部時,傅光時便是他的老上司,遇事多有迴護,此刻對姓呂的少詹笑道:“且記下來吧,待過了這幾日,積得也多了,一併再罰過。我說爾等這般年紀輕輕,怎麼終日不是遲來便是缺勤?”許昌平謝道:“卑職昨夜不曾睡好,是以今日起得晚了些,請大人見諒。”二人互看了一眼,笑他道:“原來如此,只是你又多費個什麼心,衙門的天便塌了,也砸不著你這個七品主簿的。”許昌平略笑了笑,道:“呂大人取笑了,二位大人若無事,卑職便先過去了。”傅光時看他遠去,又道:“如今像他這樣倒好了,半兩的干係也不必擔。呂大人,聽說您素來和二殿下……”那少詹事忙皺眉道:“傅大人聽誰在背後亂談,哪有這等事情?”傅光時道:“呂大人,你我在禮部共事多年,於公於私上,也都算是情誼甚篤了,將來的事情,還要靠呂大人多多提攜。”

正如吳龐德說的,外面便是造了反,宗正寺的這個小院子裡,也不會有半絲風吹進來,定權不由向阿寶感嘆,言此處還真有兩分“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意思。此日午睡起來,看阿寶不在,便趿了鞋出門,見她正半蹲在門外的階上,拿了晌午留下的米粒喂麻雀。將要入冬的麻雀,已與春夏不同,一個個吃得滾圓,偏著頭在地上蹦來跳去,煞是有趣。阿寶聽見聲響,回頭見他正倚門而立,笑著起身道:“殿下醒了。”那幾只麻雀一驚,撲啦啦一下子就飛到了一旁,半晌見無事,又慢慢跳將過來。定權笑著點了點頭,道:“這裡它們也能找了進來,真是不容易。”阿寶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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