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快進來坐。”
王晴晴提著禮物跟著喻陽進了屋,栓著圍裙的女人笑吟吟的迎了上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滿臉笑容,很是熱情。
“叔叔阿姨。”王晴晴招呼了她和客廳裡站著的男人。
“進來坐。”男人笑笑。
“媽咪,”喻陽接過王晴晴手裡的禮物丟在一邊,又指了指沙發讓她坐,自己徑直去抱了抱栓著圍裙的女人,笑,“您受累了。”
“這是什麼話?”女人推開他笑,“你帶女朋友來看我,我不知道有多開心。”
推開兒子,一玉又去招呼女孩子,“晴晴你看會電視,吃點水果,飯馬上就好了。”
“好的。”
王晴晴坐了一會兒,和叔叔閒聊了幾句,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我去廚房幫忙。”
“不用。”叔叔說,“你休息就好,讓你阿姨做。”
“去吧。”喻陽說。
王晴晴去了廚房,阿姨看見她,笑,“晴晴你不用來,出去看電視——馬上就好了。”
“阿姨我一起做快些。”她看見菜板上的蔥,拿起刀問,“要怎麼切?”
“切一寸吧,”女人笑。
王晴晴一邊切著蔥,一邊偷偷看著這個女人——這個就是他的生母啊,是她,給了自己愛的人生命。
阿姨保養的極好,身材苗條,打扮也年輕,整個人精氣神都很好,出去說才三十都有人信。
“你們女孩子現在會下廚的都少了,”阿姨笑,“你還真難得。”
王晴晴笑了笑,“在雲南的時候都是我做飯給他吃的。”
談了快兩年戀愛,喻陽終於肯在她去雲南看他的時候,帶她去他宿舍了——他真的很慢熱。在這個什麼都快的快餐時代,他這樣的男人活的像個老古董。
可她心裡知道,越這樣,就越說明他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他對現在越慎重,就越會對婚姻負責。
她本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可是她知道他傳統,喜歡傳統的女人——於是專門去學了下廚。果然,在知道她會做飯之後,他驚訝的挑了挑眉,說,“那今天就別出去吃了,你去我宿舍做吧。”
她笑了,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他這樣的男人,完全值得她這樣的用心。
“哎呀,那真是辛苦你了,還要你照顧他,”阿姨也在笑,“我這幾個兒子——真是被我慣的,什麼家務活也不知道乾的。”
“以後你們結婚了,還是請傭人吧,”想了想,阿姨說,“你也不要太辛苦。”
“不辛苦。”王晴晴笑。
給他做飯,她滿心歡喜。怎麼會覺得辛苦呢。
大約是廚房聊天拉進了距離,等飯菜做好,阿姨已經和她有說有笑。王晴晴看了一眼喻陽,他也看著她笑,眼裡都是讚許和滿意她鬆了一口氣,心裡一塊大石落了地。
“來先喝碗湯,”阿姨給她盛湯,一邊說,“這是朋友自己農場養的老母雞,很補的。”
“謝謝阿姨。”她乖巧的接過了。
熱熱鬧鬧的吃了一半,話題突然轉到了喻恆身上。
“喻恆弟弟還在西北戰區?”她問。
阿姨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嘆了一口氣,“恆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兩年前地震回來就吵著非要入伍——中部還不行,非要去邊區吃苦受罪,這些孩子,一個二個——”
“吃點苦好,”王晴晴看著叔叔溫聲安慰阿姨,“男孩子嘛,去磨磨性子也好,以前嬌生慣養的,性子磨掉了才是男人。”
喻陽含笑不語。
“來,”阿姨很快振作了精神,又指了指桌上的菜笑,“晴晴你多吃點。”
吃到一半,阿姨的手機響了。她起身拿起電話看看,笑吟吟的接了起來,“念念。”
“是啊我和你喻叔叔回國了。”
“昨天剛到的。”
“過幾天再去S城——你大哥今天帶了女朋友回來呢,我們正在吃飯。”
“自己做的,沒有出去吃——”
“不辛苦不辛苦——要是你帶女朋友回來,媽咪也給你做——”
王晴晴看了看沙發旁邊打電話的女人。又看了看喻陽,他臉色平靜,看見她看他,只是笑笑,“多吃點。”
“你在J國?”女人笑。
喻陽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
“好,好。”
叔叔皺眉,喻陽也沒有說話。王晴晴這才發現,原來他們都在聽阿姨打電話。
“那你們好好玩,”阿姨在那邊笑,“不用管你爸爸說什麼,有事媽咪給你頂著。”
掛了電話,阿姨笑吟吟是走了過來,顯然心情不錯。
“來多吃點,”阿姨又勸她。
“好的。”她笑。
吃完飯告別,叔叔阿姨給她包了一個紅包,送了她一條項鍊。她大大方方的收了。
回去的路上,她才感覺到喻陽一直微微皺眉,似乎有什麼心事。
“怎麼了?”她問。剛剛在他家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太開心。
“沒什麼。”他笑了笑。
其實她剛剛聽到阿姨打電話,她心裡也一直有個問題——
“阿姨是不是還有別的孩子?”
剛剛她自稱“媽咪”,又提了“爸爸”,念念又是誰?
喻陽笑容消失了。
他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晴晴,這個問題我不會回答——我媽的事,你別問。你要真想知道,等以後我們結婚了——”
他勉強笑了笑,“也許你就會知道了。”
番外陳山(一)
陳山
“陳山”。
連月的背影已經在安檢門消失了很久了,陳山還一直站在外面登機口,半天沒有挪動腳步。
他聽到後面有人叫他,回頭,是季念——季念面容英俊,眼神沉靜,氣質獨特,才在機場站一會兒,已經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陳山之前就看過他——在媒體上,天意集團的繼承人麼。今天在墓地告別的時候,他看見季念過來,還吃了一驚。但是隨後又很快釋然了。
連月姐姐是個仙女,認識誰都很正常啊。
另外兩個來客看來已經走了,季念含笑朝自己走來,“去喝一杯?”
陳山看了看他,點了點頭。
酒店套房內,季念給陳山和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慢慢的晃動紅酒杯,季念含笑打量著對面的男人。
長的倒是不錯——連月這點眼光還是穩住了的。
穿著打扮很普通,就是地攤貨——嘖嘖,是個窮人,季念心裡下了判定。
氣質嘛,還行。
目光清澈。
知道了自己身份,也沒有急於來討好諂媚;
被自己這麼打量,也並不顯得慌張;
來到這總統套房,他明顯被這裡的環境震驚了一下,卻也並不掩飾自己的好奇——
活得坦蕩,並不拘束。對他胃口。
季念突然覺得心裡的隔應消散了很多。
連月總還是有那麼點人生追求的。
“你和連月在一起多久了?”
沒有問“你們是什麼關係”,也沒有問“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而是直接問“在一起多久了”。
直接判定他和連月有“在一起”。
陳山看著對面的男人,也聽出來他的話外之音。
他沒有立刻回答,因為他在想要不要承認自己和連月姐姐的關係——並不是他敢不敢承認,他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而是連月姐姐是希望自己承認還是否認?
什麼的回答才是對她最好的?
如果對面這個人也是連月姐的“男朋友”之一,那連月姐一定是希望自己否認了。
——就算他現在還不是,既然他來了葬禮,肯定也是連月姐很看重的人。
“我們沒在一起,”陳山默了默說。
季念慢慢抿了一口酒,笑了,他搖頭,吐了一口氣,“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你配不上她。”
“你不用激我,”陳山很冷靜的看著對面的男人,“連月姐是自由的,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過。”
季唸的呼吸一窒,慢慢的笑了。又慢慢晃了半天酒杯,他輕輕開口,“你看起來很瞭解她——那你知道她為什麼會去J國嗎?”
陳山微微搖頭。
“因為她被別人判定,她在覬覦她不該觸碰的東西,”季念輕輕的說,“所以她被要求迴避——”
“是誰?”陳山問。
“這個就不能告訴你了,”季念笑,“這個人很強大,我們無法反抗他的意志——”
陳山看著他,沉默不語。
“我知道,也許在別人看來,我們已經到了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步了,”季念晃盪著酒杯,嘆氣,“在地上仰視天空的雲朵,密密麻麻,重重疊疊,似乎都在一個高度,”
“可是如果飛到了天空,就會發現雲朵也有高有低——有些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我們不能反對其意志的人,其實多了去了。”
季念看著陳山,“我保護不了她,你就更不能了——現在的你,甚至讓那人注意的資格都沒有。”
陳山抿嘴,握緊了拳頭,沉默不語。
“我查過你的資料,”季念笑笑,“Q大數學系,大二了吧?別人都誇你是個天才。一年前我就想找你聊聊,可惜當時雷霆之威突如其來,讓人措手不及。”
“沒想到連月回來還在找你。”
季念看著對面的男人,垂了垂眼。薄薄的嘴唇似喟嘆,輕輕吐出了四個字,“普林斯頓。”
陳山沒說話。
“普林斯頓,去嗎?”季念看著對面的男人,“你如果真的喜歡連月——就要儘快讓自己強大起來。”
“Q大是不錯,但普林斯頓才是數學家的搖籃,巧了,剛好那邊幾個數學大佬都和我家頗有淵源——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為你引薦。”
“金錢方面你不用擔心,季家的助學基金會為你提供全額生活補貼——不用你回報什麼。”
“你為什麼要幫我?”陳山問。
“為什麼呢?可能是因為我不喜歡對手太弱小吧——”,季念微笑著看著對面的男人,“現在贏你,未免勝之不武,你也不服氣。”
“十年,”季念想了想,“給你十年時間,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資格做我的對手——也讓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成長到,能夠引起那位關注的地步。”
“要是這點要求都達不到,”季念嘆氣,“那我只能很遺憾的告訴你,你這輩子將永遠沒有保護她的能力。”
“到那時你就主動放棄好了,”季念笑,“也算我留給你的一個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