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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娘來了窯裡。一方面看望生病的新華,一方面說了事情的原委:

前兒,公社來了一個幹部。來到冷廟溝不進村,先上了對面坡。這個幹部是常來冷廟溝蹲點的公社幹部老杜。看來對冷廟溝的村情、地情很熟。上了坡就到各個自留地轉。見了誰家種了煙苗、藥材等能賣錢的秧苗、或他看不懂、認不下的秧苗一律拔掉。一上南坡,他突然發現自留地邊上新出現不少果樹苗,頓時大發脾氣,拔之而後快。拔了幾棵,老杜轉了一圈,發現滿坡都是果樹,忿忿地下了坡,進了村,就到了老申家。老申家的窯洞在溝底,算是靠村口最近的村幹部家了,老杜每次來都是先上老申家。桂芝把她爹孃從地裡叫回來,趕緊擀麵、讓桂芝去建光窯裡找來半瓶酒、幸好前天隊裡分的羊肉老申多要了一塊在後面冷窯裡醃著,一併拿出來燒了給老杜就酒。晚上就召開村幹部擴大會,聽老杜一人宣講,批評冷廟溝縱容農民走資本主義道路,說□□號召要割資本主義尾巴,公社最近派出幹部逐村檢查“割尾巴”工作。你們村今年竟敢允許在自留地裡栽果樹!老賈說:這是知青栽的。老杜說:我不管是誰栽的都要拔掉,明天派人去把山上的果樹苗全部拔掉,再派人相跟上挨家檢查有無“尾巴”。晚上就住在官生孃家。第二天也就是知青放假那天,老杜帶著幾個幹部把村裡翻了個雞飛狗逃。早有人通風報信,那些多養了雞、羊、豬的;多曬的辣子、花生、菸葉的;採的黨參、甘草、黃芪、柴胡的;匠人的傢什工具;收的收、藏的藏。雖說折騰的熱鬧,收穫卻不多,但到底收了兩隻雞、一捆煙、一口袋花生;抄了兩隻嗩吶、一套石匠工具。前幾樣哪是抄啊,就是幹部們弄來白送的。中午晚上,幹部們圍著,在老申和官生孃家各大吃一頓,吃著羊肝下酒,問是建光打平夥剩下的,叫建光也過來,鬧到半夜,把個老杜喝得昏天黑地,嘴裡問著樹苗的事,再沒精力去上南坡檢視。

村裡鬧得這麼熱鬧,知青都在放假之中,睡覺的、探古尋幽的、遊山逛景的,多數知青渾不知情,有看見老鄉家來了生人,吵嚷一陣,不知何事,也不想打聽,建光渾喝了一頓酒,只當是陪幹部應酬,也並不知來做何事。老賈他們也不想驚動知青,既沒派人上山拔樹、也沒去通知知青公社來人的事。按照過去的慣列由著老杜折騰一氣、白送上一些東西、再酒足飯飽招待一下,不頂、不抗、稀泥抹光牆打發走了了事。

新華他們聽桂芝娘這麼一說,都氣憤填膺。新華氣得臉發青。披衣、下炕、穿鞋,動作快得像一陣風,沒有了一點兒病態,咬著牙說一聲:“走!”元兵、邢飛、金豆子加上文莉、汪燕等風一樣的隨著新華下了坡。雖然知青沒有組織、沒有派別,但是僅憑李新華運動中被領袖接見過的至高無上的榮耀,就能使這些青年隨著她奔向鬥爭的目標。

來到老申家礆畔,寶財正把那些抄來的東西裝車、駕驢,老申正在和老杜道別。新華一聲喊:“綁了!”邢飛一個背抄,把老杜的雙臂反剪了,元兵從寶財手中抽過綁車的繩子,三下五除二把老杜綁了個結實。邢飛抓起寶財手中的驢鞭,舉起就照空掄了一鞭子,一聲爆響,其實根本就沒打著老杜,這老杜鬼哭狼嚎的大叫起來,引來了村裡一幫人。

“問他,破壞抓革命,促生產是什麼罪。”新華憤怒的對金豆子說。

人群后面飄來一聲:“古時破壞青苗是要剁手的!”

“別起哄!”老申嘟嚕了一句。

“把他手拽出來!”金豆子叫喊。

元兵立時鬆了一邊繩拽出了老杜的一隻胳臂。金豆子拿起了掛在窯面上的一把鐮刀。

老杜腿已經哆嗦,自己就跪下來,大叫:“俄是按最高指示,來割資本主義尾巴的,你們敢不聽領袖的話。”

“領袖哪條指示?哪段語錄?原話背過來!”新華讀書甚廣,尤其經典,哪有“割尾巴”這句。

老杜張大嘴,說不出話來,公社只說是中央號召割資本主義尾巴,也沒交代領袖說的是那句話呀。那個時代說領袖指示是要說語錄的、說不出原著語錄而謊說領袖指示比古代假傳聖旨還是罪過,那還了得。

金豆子舉起鐮刀,文莉叫起了口號“假傳最高指示,罪該萬死。”老鄉恨得咬牙,後面幾個人跟著也叫喚起來。老杜已經軟的癱在了車旁。

這時老賈急慌慌跑過來。“別鬧了、別鬧了,都散了、散了!”老申也幫著勸。村裡的老鄉一個個都怏怏的往後退可就是不散。老賈把知青們拉到一別,千勸萬勸:這是公社幹部、不是□□、他也是吃公家飯辦公家事。鬧翻了,公社怪罪下來,整治俄們這些村幹部不打緊、冷廟溝包括你們知青都要遭殃的。知青不服氣,說怕什麼,在城裡比這大許多的官都被拉下馬了,一個公社屁大的官有什麼了不起。金豆子拿著鐮刀上下直晃,邢飛鞭子甩的山響……

這時孫建光從新窯那裡跑過來,見此光景,大事不好,憑多年學生幹部的經驗,深知輕重,未加猶豫,立刻走到幾個同學跟前吼著說:

“你們想怎樣,真想把他手剁了、把他打一頓,想到後果了嗎?也為我們知青想想……”聲音大的震耳,激顫的揪心。同學們都被震驚了。

新華被他的吼叫也驚楞了,盯著元兵拽出的老杜那隻手,又看看金豆子舉著的鐮刀,一陣恍惚,眼前又冒出那些光怪離奇的景象。建光的吼聲在她的耳中嗡嗡作響,其實她並沒有聽清吼叫的內容。只是頭腦又突然生疼起來,扭臉轉向前坡,滿含淚水,怔了片刻,咬牙切齒的說:

“讓他回公社把最高指示給我找來,要是拿不來,哼……”

一轉身踉踉蹌蹌地上了南坡,回到她心愛的果樹旁,又去扶她的樹苗。幾個知青一看新華走了,女生跟著新華去了前坡,男生也忿忿的散了,臨走一人還踹了老杜一腳。

老賈趕緊讓寶財把老杜鬆開繩子,扶上車子坐好。其實老杜沒受一點兒皮肉傷,就是嚇得尿了褲子。寶財趕著驢車出了溝。

新華跪在前坡的樹坑旁,扶著歪倒的果樹,心堵得想嚎哭,死死壓著、憋著沒哭出來。她怔怔地看著遠處的黃土高坡,思慮萬千。就在一兩年前,她一聲召喚立時叫人頭破血流,何況今天有人觸犯了她心血所愛。

她拿起折斷了的梨枝,把已柔軟的翠綠嫩葉靠在臉上。淚如雨下,忽然心疼了、心散了、心軟了。

半年來在冷廟溝的風吹雨打、與受苦人一樣的艱辛苦難、與十幾個性格身份不同的同學相濡以沫、與可愛樹苗的朝夕相伴;放假一天多來,一罐馨香的米酒、依偎她的柔弱羊羔、親孃一樣送來的酸漿面,把她的心化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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