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冬天遭雷劈……
還沒罵完,他忽然想到什麼,又另起一段。
“親愛的:
其實我不怕死,只怕你為我難過。
要是這次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千萬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電梯下降速度慢下來了。螢幕樓層數顯示-1,-2,直到-3層停下,電梯門依然沒有開啟。
正像許多鬼片的爛俗情節一樣,-3層是不存在的樓層。背後傳來冷颼颼的風和女人詭異的笑聲。
然而薛沐白是個對鬼片完全沒有概念的人。小時候父母不允許看,長大後,每次看到電影裡稍微血腥的情節,小雪就會面無表情地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綜上所述,對他來說最恐怖的記憶是迪迦奧特曼裡怪獸抓小孩的一集。
聽見笑聲,他驚訝的聞聲轉過頭,一個嘴角流血的女人正直勾勾盯著他,兩眼翻白,黑髮及腰。
薛沐白頓了頓,說:“這位小姐,你怎麼受傷了,還好吧?”
“……”
他一臉擔憂的過去扶她,“不好意思啊,剛才沒注意到裡面還有人。要不我用手機打個120試試?”
女人毫無生息的站在他身旁,沉默不語。那張蒼白帶血的臉被長髮遮住一半。
薛沐白繼續拿起手機,抱有一線希望的撥打電話。
120,110,119,12315,全部無人接聽。
她神色悽然,緩緩道:“我是鬼。”
他愣了一下,說:“要不然先掛精神科?”
她詭異的笑笑。
於是有什麼東西掉到地上了。
薛沐白無意中看了一眼。
是眼珠子,鮮血淋漓。
他驀地睜大眼睛,望著地上來回滾動的物體,整個人僵了半天。
又掉了一隻眼珠。
他怔怔的凝視地面,下意識等著第三隻。
然而什麼動靜都沒有。
他側目看她:“就沒了?”
“我操!”女鬼憤怒的嘶吼一聲,撿起兩隻眼珠安回眼眶,面色猙獰的向他逼近,“今天讓你也嚐嚐掉眼珠子的滋味!”
薛沐白迅速後退一步,雙拳變掌,右手在前,左手在後,甚是瀟灑的擺出葉問詠春拳的標誌性起手式——問路手。
“承讓。”他說。
狹小的電梯空間裡,一人一鬼激烈的扭打在一起。
薛沐白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有生之年能跟非人類切磋武藝。
與此同時,他也為自己感到高興,心說靈異事件總比遇到意外事故死亡好得多。
等等!
現在能看見鬼,馬薩卡……
自己已經遇上事故掛掉了?
這樣想著,不由得一走神,臉上被女人的指甲劃出幾道血痕。
“大姐,你攜帶狂犬病毒啊?”薛沐白皺著眉抹了抹臉上的血,朝她狠踹一腳。女鬼直接飛出去撞到牆上,摔得手腳抽筋。
他嘖了一聲,不禁有些心軟,條件反射的上前扶她。不知為何眼前發暈,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艱難的掙扎了幾下,還是沒能起來。
難道是狂犬病毒開始見效了?
他用殘存的一絲力氣摸出手機,本來想把它甩到女鬼的臉上,最後還是撥了一個號碼。
是小雪的手機號。
意料之中的忙音等待,他把手機放在耳邊,略顯疲憊的閉上眼睛。
小雪在哪呢。
我這是在做夢吧==
女鬼爬過來,獰笑著向他伸出魔掌——那是一截暴露的白骨,枯瘦如柴。
如果真的是夢,也太真實了。
*
半分鐘後,手機通話忙音中斷,從聽筒處傳來熟悉的男聲。
“小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
竟然接通了!
可在電梯裡明明無訊號啊?
薛沐白正被女鬼掐著脖子,心中一喜,拼盡全力掰開女鬼的手,對手機喊道:“是這樣,電梯出了點故障,停在-3層,裡面還有個亂扔眼珠子的瘋女人想掐死我,你幫忙報下警,再打個120就行,千萬別……”
女人露出鋒利的獠牙,一口咬住他的脖頸。
血光四濺。
“千萬別過來。”
這是他失去意識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光線昏暗的電梯空間裡。
她抱起昏迷不醒的男人,貪婪地舔舐著他頸間溢位的血液。
不愧是純陽體質,只幾滴精血就能讓孱弱的妖鬼精神倍增,甚至對那甜美的味道愈發上癮。
忽然,空氣中瀰漫起一絲異樣的氣息。
是妖氣。
而且愈發強烈了,好像就在……身後?
她警惕的轉過頭。
“呵,還是熟人。”
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神色漠然的望著她,一雙瞳孔深不見底,湧起妖異的猩紅色,彷彿倒映著血海。
“啊——”
白衣女人像是見了鬼一樣,發出淒厲的慘叫。
他冷笑了一下,緩緩抬手,捏住她的頭顱。
準確的說,是捏起。
“說,誰派你來的。”
他從掌心幻化出一道鐵鎖鏈,將女鬼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
“雪殿下饒命啊!”女鬼直挺挺的跪倒在地,聲淚俱下,“是奴婢身負冤債,多虧雲殿下恩准,才能前來人間了結恩怨,誰知被除妖師用靈符暗算,受困於此,再不吸□□血就會魂飛魄散啊殿下……”
澤雪漫不經心的聽著,坐到倒地不醒的男人身旁,動作輕緩地扶他枕在膝上。手掌化出一團黑焰,覆上那帶著咬痕的脖頸。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癒合。
他挑眉看向另一邊:“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是白骨精。”
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很好。”隨著黑焰的顏色變淺,小雪的臉色愈發蒼白。片刻後,他緩緩道,“最近食慾不振,正好用你燉一鍋湯,補補身子。聽說白骨精比雞精更有營養。”
女鬼渾身一哆嗦,在地上瘋狂磕頭,“奴婢知道錯了,求殿下顧念舊情網開一面吧!奴婢人間一行,舉目無親,飢寒交迫,哪裡知道這位大人與您熟識,又哪裡知道您還,還……”
她聲音漸小,沒再說下去。
他收起掌心的黑焰,輕柔地撫摸著懷中人的臉龐,目光卻不知聚焦在何處。
良久,他喃喃地說:“是啊,我還活著。”
她連忙露出欣慰的神色,一臉討好的說:“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呀!您領罪之後,北辰宮裡上上下下哭了兩千多年,雲殿下終日鬱鬱寡歡,在您靈前種了一大片白玫瑰……”
他眯起眼睛看著她,欲言又止。
“罷了。”
女鬼大喜,“謝殿下不殺之恩!奴婢願意來生當牛做馬……”
“夠了。我還活著這回事,不能讓妖界任何人知道。”
“是!”
“我會助你破解靈符。從今以後,你就留在這裡,守著方圓十里的土地,如果有妖界或冥界的人潛入,務必及時通報。”
“謝殿下。”
“你的名字?”
“聶小白。”
“……”
“有什麼不對嗎?”
“換一個。從今以後你叫聶小倩。”
次日。
薛沐白剛睡醒,只覺得渾身痠痛,像是骨頭快要散架了一樣。看時間已經將近中午了。枕邊人也在矇頭大睡,怎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