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如今董常在一進來倒也沒有什麼關切的話,直接開門見山道:“……昭妃娘娘這是怎麼了?如今不是該高興嗎?怎麼這幅模樣?”
如今於昭妃而言,紫禁城中她最相信的就是董常在,兩人的命脈都系在了一起,況且,董常在有多聰明,她是見識過的。
想起那夜的事情,她的眼眶又紅了,緩緩道了出來。
原來是赫舍裡皇后生產那日派著菖蒲送來了絕子湯,當時菖蒲端著湯藥過來的時候沒有別的廢話,直接叫幾個嬤嬤按著她,將湯灌了下去。
可憐她那個時候被軟禁著,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菖蒲更是傳了赫舍裡皇后的話來——你以為本宮死了,你就能坐上後位?你以為本宮死了,赫舍里氏一族就會落寞,本宮告訴你,你休想,便是你坐上了那後位,本宮也不會讓你笑到最後的!
是啊!
赫舍裡皇后做到了,縱然她死了,可如今紫禁城上下人人都在說,那夜玄燁親口許諾過她, 若是她腹中的孩子是兒子,會被立為太子。
若是這般也還好,自己還年輕,過幾年總能生下孩子的,到時候若有太皇太后幫襯著自己說上幾句,自己的兒子成為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可是如今自己被灌了絕子湯,昭妃只覺得天都塌了,不管是赫舍里氏一族也好,還是鈕祜祿氏一族也好,看重的都不單單只是後位,坐上後位只能為家族帶來十餘年亦或者幾十年的榮耀,皇位才是他們更看重的東西。
如今於昭妃而言,赫舍裡皇后是沒了,可是他們鈕祜祿氏所生的孩子,卻是徹底與那位置沒了緣分。
董常在聽聞這話,也是一愣,“皇后娘娘當真這麼狠心?”
在她印象中,赫舍裡皇后就是那著急了都不會咬人的兔子,若換成她是赫舍裡皇后,早就容不下宜寧了,不像赫舍裡皇后,明明心中嫉妒宜寧,卻自顧自生氣。
說起這件事來,昭妃氣的渾身直髮抖,“你以為她是什麼好人?死了都要拉本宮一起墊背……都怪宜寧這個賤人,本來這件事咱們是做的天衣無縫,她非得橫插一腳,本宮想著會不會是當日皇上將那孩子立為太子,也是宜寧那賤人授意的。”
她這麼想好像也沒錯,畢竟保成如今養在慈寧宮,宜寧又賴在慈寧宮不肯搬走,一來二去的,和保成關係好了,若保成真的繼承了大統,宜寧豈不是也跟著沾光?
董常在搖搖頭,道:“宜貴人應該沒有這麼大的本事,皇上想必是覺得對不起皇后娘娘……若不是宜貴人提醒,只怕那孩子也生不出來的。”
是啊,都是當母親的人,又有誰捨得離自己兒子而去?若是沒有宜寧的提醒,赫舍裡皇后斷然是不會同意破腹取子的。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昭妃更是恨宜寧恨得牙癢癢,“本宮一定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早在當初就留了一手,有這些證據在,就算是玄燁再喜歡他,可也夠宜寧死千回、百回了。
董常在給昭妃倒了一杯茶,轉身之際,嘴角扯出幾分笑容來,可很快就恢復正常了,“是啊,到時候宜寧沒了,後宮裡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感謝昭妃娘娘你了,至於孩子,下頭的那些妃嬪身份不顯,到時候娘娘挑一個聰明懂事的養在自己膝下,不也是一樣的嗎?生恩可沒有養恩大!”
要不怎麼說就算昭妃知道董常在投靠自己是另有所圖,可就憑著她這腦袋的靈光勁兒,一來便能成為昭妃跟前的第一大紅人。
這樣的話,誰不愛聽了?
昭妃聽了這話果然是精神多了,低聲道:“我們有證據是不假,可是皇上那邊……”
“皇上那邊怎麼了?娘娘,你可別忘了,宜貴人害的是誰!”董常在嘴角噙著笑,有些話雖說是假話,可說著說著,就能說服自己,叫假話成了真,”別說是皇上疼惜宜貴人,就算是宜貴人救了皇上的命,這該算賬的還是要算。”
“嬪妾可是聽說了,太皇太后為了安撫索爾圖,已經答應叫皇后娘娘最小的妹妹進宮侍奉了,索爾圖和赫舍里氏一族最看重的是什麼?名譽、富貴、權勢……到時候皇上有心包庇,想要留下宜貴人一條命,那也得看看赫舍里氏一族答不答應了。”
“到時候人人明知道皇后娘娘是被宜貴人害死的,皇上只輕描淡寫罰她幾句,這不是打索爾圖和赫舍里氏一族的臉嗎?到時候,太皇太后也不會答應的!”
昭妃聽聞這話,是越聽月高興,連眼淚都沒掉了,似乎已經可以看到宜寧跪在自己跟前苦苦求饒,說不該和自己作對的話了,“那照你這麼說,宜寧那賤人就死定了?走,咱們快去找太皇太后說清楚這事兒!”
“不可,娘娘稍安勿躁。“董常在一直都覺得昭妃是個成不了大事兒的人,如今更是連忙勸阻,“這件事怎麼能由娘娘說出來?皇后娘娘沒了,娘娘是最大的得益人,這話從娘娘嘴裡說出來,不怕惹人懷疑嗎?”
說著,她更是淡淡一笑,道:“娘娘且等這個看吧,馬上就會有一出好戲了。”
這齣戲的時間不能太早,畢竟如今眾人都忙著赫舍裡皇后的喪事,沒誰抽得開身,卻也不能太晚,免得時間長了,眾人已經從傷痛中走出來,那效果自然是大打折扣。
宜寧卻是渾然不知,更不曉得危險在一步步逼近。
說起來玄燁對赫舍裡皇后的感情也不一般,赫舍裡皇后去世之後,鳳體一直停留在幹清宮,並未下葬,玄燁更是派了原先此後赫舍裡皇后的人日夜在那裡侍奉,就彷彿赫舍裡皇后還活著一般。
宜寧知道了,並沒有吃醋,她知道,赫舍裡皇后對玄燁而言並不一般,兩人打小相識,一塊長大,赫舍裡皇后嫁給玄燁之後更是賢淑端莊,叫人跳不出錯來……於情於理,玄燁都該悲愴欲絕。
滿宮的人都在等著看宜寧的笑話,宜寧卻像是不知道似的,日日派人前去南書房給玄燁送吃食,其中有好些吃食都是她親手做的,畢竟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了。
這一日玄燁終於來了慈寧宮給太皇太后請安,宜寧坐在他身側,看著他消瘦憔悴的樣子,只覺得心裡難受的很。
玄燁看了她兩眼,這才對著太皇太后道:“……這幾日實在是孫兒不孝,叫老祖宗操心了,您放心,以後孫兒定不會荒於朝政,會認真批閱奏摺,不回叫老祖宗失望的。”
“傻孩子,在我跟前說這些做什麼?”太皇太后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孫兒,說是不心疼那是假的,只道:“你是皇上,可你是個人,不是神,既然是人,那就會傷心難過,我怎麼會怪你?只是啊,人活著都是要向前看。”
玄燁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