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月色如水的夜空,早已變得烏雲密佈,這京安城,在安靜蟄伏一年之後,又要開始騷動了。
時間是個最不負責任的人,他只管往前,卻不曾停留,管你有沒有做好送他離開的準備。
梵月一煉,就煉了一月餘。
秦似本以為等梵月煉成,就可以入京安了,但安顏路卻說還有人要等,於是又在南溪鎮待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終於等到了安顏路所說的人。
☆、回京
一身黃沙的夏侯淵眯著桃花眼從橋上過來, 眼看著橋下清澈的河水, 就想要一頭栽進去想要將身上的黃沙洗去, 夏寧拎住夏侯淵的衣襟,謹防自己的主子在這麼多人面前給自己丟臉。
夏寧真不是很明白夏侯淵沙漠兩日遊是圖個什麼,游完沙漠的後果就是要馬不停蹄地趕回京安,一路上風餐露宿的, 真是莫名其妙,讓人窩火。
夏侯淵被夏寧扔在了安顏路面前,夏侯淵極其優雅起身,從袖籠中拿出一枚不知道什麼時候撿起來的心形石頭,遞給了安顏路身後的秦似。
“唔,這位可愛的小姑娘,待在安顏路身邊很難過吧?不過你放心, 以後,就有我陪著你了, 保準日日笑口常開青春永駐。”
安顏路拉開夏侯淵,“五王子, 這可是我們未來的太子妃,也會是將來的皇后,你確定要趁殿下不在的時候逞口舌之快嗎?”
夏侯淵聽了安顏路的話,略微有些驚訝, 他還從未聽說過季旆何時有了心上人,之前不是說皇后娘娘親自給季旆挑選了令家小姐令瀾做太子妃嗎?
“我怎麼聽聞皇后娘娘當時給殿下選了一個妃子,怎麼這還有一位?還是說這就是皇后娘娘代殿下選的那位?”
歸濁一聽有些頭大, 夏侯淵真是出了名的沒眼色。
“那件事啊,我聽唐靜提起過一二,只是她父親在九年一案牽涉其中,後來還沒來得及見殿下一面,就隨她父親一同被陛下流放了,後來又聽說半路遇上了劫匪,似乎無一生還,不過這也是聽人說,未曾親眼見到,也不能將其視作真實,不過面前這位,是殿下自己親自承認的太子妃。”
夏侯淵聽完安顏路的話,隨即在秦似身上來回看了幾次,安顏路將人來了回來。
“你這樣看著人家小姑娘很不禮貌知道嗎?”
夏侯淵推開安顏路坐到木椅子上,靠著院中的槐樹,一雙好看的狐狸眼左看看右瞧瞧的。
“話說安顏路,你知道季璇吧?她被送去我國與我兄長夏侯瑾聯姻了,可憐了這倒黴孩子,虧得她看不上我,要是她看得上,我就勉為其難娶了她,也好過在兄長那與一干妃子夫人爭風吃醋的。”
秦似有些愣住了,她離開京安一年多,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你是說,季璇,被送去夏國聯姻了?”
“是啊小姑娘,怎麼,你和她認識嗎?”
秦似搖搖頭,她並不想承認自己認識季璇,只是季璇落得這般下場,不替她惋惜是假,起碼,她還沒季遙王宦詩那般令人厭惡。
“聽說是皇后娘娘親喻,畢竟我們還要尊稱皇后娘娘一聲小姨呢,她會選擇三哥,也是情理之中。”
安顏路不想理會夏侯淵,他越過夏侯淵,讓歸濁拿些銀兩去鎮上買兩匹馬,再準備一些乾糧,明日一早便啟程回京。
一聽到要回京安,秦似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這一年裡,不可否認的,季旆在自己心裡的分量越來越重了,但她依舊不能跨越鴻溝,這次回去,她不過是求安顏路能將季旆帶出宮,她遠遠地看他一眼就足夠了。
當年狠心離開的是自己,現在想要回去見人一面的也是自己,秦似有些恨自己的不堅定,若是真覺得自己配不上季旆,自己就不應該隨安顏路回京安。
趙飛驪看出秦似心中的鬱結,她吩咐時鳶留下做晚飯,自己帶著秦似和秦然來到河邊,安顏路幾人忙著爭相教導秦辭功課,東西見自己被冷落,連忙屁顛屁顛的跟上趙飛驪三母女離開的腳步。
河邊雜草橫生,東西早已經不是當年那隻矮矮的小奶狗了,它健步跟上秦似的腳步,走近看,東西已經高過了秦似的膝蓋。
墨斂居百米開外有一處廟宇,按南溪鎮百姓說法,那裡供奉著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前往拜祭的人會得觀音的垂憐。
以往秦似和時鳶會帶著東西一同去觀音廟為季旆祈福,人道心誠則靈,秦似想,季旆能安全,除了他自己心志堅定,也許真的是得了觀音保佑。
三母女來到廟宇內,在蒲團上跪下,虔誠的磕頭。
“似兒,母親看得出來,你這一年裡,其實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太子殿下,那安神香,也是你為他所調吧?你我皆是識香之人,豈會聞不出來其中的藥草,莫要再欺騙自己了,母親心疼。”
秦似笑笑,往前走去,秦然牽著趙飛驪的手跟了上去。
“姐姐,我曾聽學府裡的夫子說過 ,若是兩情相悅,何必相隔天涯,做人要珍惜當下,不能等到萬事已然沒了迴旋之地時再去後悔,然兒不希望姐姐會後悔。”
秦似摸摸秦然的頭,心想,然然長大了啊,肯定有喜歡的男孩子了。
“你們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只是,我怕這一年裡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罷了,若是回京看到他身邊有別的女子,我斷然是會受不了的。”
秦似坐到河邊的藤椅上,望著河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啊,當年自己對季旆說出那樣的話,她尚且不知道季旆對她的心意如何堅定,哪怕深愛彼此,那樣一番話說出來,傷人傷己。
“殿下這一年來除了剷除亂黨,何時有傳過與哪個女子有了私情,要我說,殿下這就是在告訴你,我還在等你,只要你回來,我依然會張開雙手,把你緊緊地抱進懷裡。”
夕陽西下,殘陽餘暉,秦似站起身,看著日落的方向,心中暗道:“季懷拙,若是我出現,你會如何?”
南溪鎮的日落來得比京安的要稍晚一些,當南溪鎮最後一絲殘陽落盡時,京安街上早已紅燈遍佈。
季旆在東宮待得有些煩悶,便繞開了趙鄞呈和南千雁,帶著北月離開了皇宮。
街上涼風拂面,季旆沿著街道一路往南,來到了侯府門口。
護衛見是季旆,自然知道太子前來是找建寧將軍秦冽,兩人恭恭敬敬地打算將季旆引進侯府,豈料季旆卻不動。
“你且去將秦冽喊來便是。”
護衛領命而去,片刻之後,一身紫袍的秦冽便出來了。
“不知殿下到來有失禮數,還請殿下見諒。”
季旆笑,“何時與孤這般客氣了,今日在東宮有些煩悶,想請你們去追風樓小聚,建寧將軍可否賞臉啊?”
秦冽大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