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個好印象了。
她想法不錯,但實施物件卻搞錯了。
左放不同於旁人,在他的世界,這世上的人只分兩種——司澄,別人。
除了司澄,別的人都無法令他動容,甚至進不了他的視線。
他淡漠的眼神只輕輕從汪思卉臉上滑過,而後拿起司澄落在桌上的鉛筆,垂眸在數學書空白的內頁裡勾畫。
汪思卉的示好過了半晌沒有得到迴應,她有些意外。
她難得主動和人搭話,竟不被理睬?這讓她很沒面子。
汪思卉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垂眸看見他正在畫畫,她作出驚喜的樣子。
“你喜歡畫畫呀?真巧,我也喜歡呢。”
沒有反應。
汪思卉靈光一閃,回身從抽屜裡拿出自己的畫作,“你瞧,咱們倆都是畫的日出呢。”
她舉著畫讓左放看,可左放卻連眼睛都不抬一下。
汪思卉不知道,一旦左放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裡,無論她說什麼都無法喚起他的注意力。
她不甘就這樣放棄。
“左放,”她試著輕叫他的名字,輕輕將畫紙遞到他眼下,“你看。”
畫紙蓋在左放的數學書上,他剛剛畫了一半的夕陽被遮住了。
他終於停了筆。
但他沒有抬頭。
汪思卉沒有看見,左放額前碎髮下的眉眼微微皺起。
他討厭被打斷。
汪思卉信心滿滿,以為這下左放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
她調整好自己的微笑,看著左放放下筆,等著迎接他驚喜的眼神。
但下一刻——嘶!
汪思卉臉色鉅變,她一把左放手裡搶回已經被撕成兩半的畫紙,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你幹什麼呀!”
左放仍舊沒有抬頭,夕陽只畫到一半,還要繼續下去才行。
汪思卉的叫聲引來了教室裡其他人的注意,與她交好的幾個女生第一時間跑過來。
“卉卉?”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別哭別哭。”
這才半個早上,汪思卉已經哭過兩次了。
她寶貝似的抱著自己的畫,淚珠大顆大顆地滾落,楚楚可憐。
“他撕了我的畫。”
汪思卉是正經學過畫畫的,這張畫是她得過獎的作品,上學期放在學校裡做展覽,今天早自習的時候剛剛從班主任那裡拿回來的。
這張畫給她帶來了不少讚美和榮譽,現在竟被這樣撕毀,也難怪她哭得厲害。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就是說啊!這畫是卉卉的心血,你怎麼能就這樣撕掉呢!”
幾個女生幫著討伐左放的聲音不大,但很尖。
其他人聽見,也都圍了過來。
司澄一進教室就看見教室的角落被人圍住。
班上最愛起鬨鬧事的周瑞正陰陽怪氣地說:“長得帥的就是拽啊!”
司澄心口一緊,快步衝過去。
透過人群縫隙,司澄看見左放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畫畫,她鬆了口氣。
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打量了一下目前的情況,司澄靈機一動。
她繞到汪思卉身後,不小心絆到桌腳,往前一撲。
“哎呀!”汪思卉尖叫。
左放終是被這一聲刺耳的叫聲打斷了思緒。
他抬眼,有個高個女生正拿手撐在他的桌子上。
他皺了眉。
“你!”汪思卉猝不及防地差點被推倒,扭頭看見司澄的臉,剛要朝她發作,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戳自己的手背。
她回頭,看見左放略有些不悅的臉。
“別碰我桌子。”
靜默。
此話一出,原本熱鬧的角落瞬間安靜了下來。
司澄也呆了。
左家因為有一個極其強勢又不苟言笑的當家者,所以家教森嚴,家庭氛圍嚴肅又壓抑。
這是司澄在左家住了這許多年,對左家唯一不滿的地方。
左放作為左家的孩子,豪門裡的公子,身上的貴氣渾然天成,再加上遺傳基因的強大,左放此刻不怒自威的氣場和他爺爺左華興如出一轍。
所有人都被他震住了。
司澄之前就說過,左放的臉,不笑的時候當真是個氣勢極強的冰山美男。
剛剛幫著汪思卉討伐左放的女生裡,有兩個已經不自覺地紅了臉。
連周瑞都忍不住發出了一句“我曹”的感慨。
感覺到所有人的立場似乎都在一瞬間無聲無息地倒了向,汪思卉哭得更大聲了。
司澄本來還想犧牲一下自己轉移他們的視線,現在看來倒也不必了。
很快,上課鈴響了。
圍觀人群散去,司澄回了座位。
汪思卉還在哭,留在她身邊安慰的幾個人,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往左放身上飄。
司澄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汪思卉,對她的眼淚,她並不同情。
待任課老師踏進教室,這個原本不起眼的小角落,終於安靜了下來。
旁邊沒了人,左放才敢小心地扯了扯司澄的衣角。
他動作有多小心呢,司澄看著他,只覺他活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她垂眸見他輕輕自己的數學書推過來,那上面有他剛剛畫的夕陽。
鉛筆勾勒出來的夕陽沒有絢麗的顏色,只有淡淡灰色的光暈,像舊時黑白愛情電影裡最後告別的場景。
灰色的夕陽,美麗又蒼涼。
這樣美的畫面,只有左放能夠描繪。
他的繪畫天賦,果然無人可敵。
再抬眼看他緊張的神情,司澄禁不住在心頭嘆氣。
什麼豪門公子,分明就是個二傻子。
*
左放轉學第一天就給班上所有人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
回到家,司澄拽著書包帶子蹬蹬蹬上樓,腳步聲重的,好像深怕旁人聽不出來她在生氣。
管家袁叔等在門邊,接過左放手裡的書包,不等他交代今天晚餐的菜色,左放便亦步亦趨地跟著司澄上了樓。
司澄的房間在三樓,她是女孩子,左爺爺特地把這一層都空出來留給她一個人住。
聽見身後跟隨的腳步聲,司澄進房間後沒有鎖門。
剛放下書包,左放便推了門。
“司澄。”
他站在門邊,小聲地叫她,等著她進門的應允。
司澄不知是不是沒聽見,自顧自地開電腦,開音樂,就是沒回頭。
左放提高了音量,又叫了她一聲。
“司澄。”
這一聲司澄是聽見了。
但她還是沒作聲。
她背對著左放清書包,剛拿出一本書,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
“司澄。”左放急切的尾音被拖長,滿是委屈。
舒緩的輕音樂在兩人身邊環繞。
些微發澀的女聲聽起來有種清新的甜。
司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