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熠生輝,氣焰咄咄逼人。
顧承只是笑笑,“是不曾經歷,我說過,很感激蔣兄對她的照料陪伴,如有機會,定當加倍報償。”
不驚不怒,雲淡風輕裡流露得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從容自信,蔣釗禁不住冷笑,“報答?許諾金銀之物麼?像是你以富貴安逸捆綁她那樣?我不稀罕!”
顧承仍無慍色,搖頭道,“任何時候,金錢都不是一個很壞的東西,沒有它寸步難行,有了它倒是可以辦成很多事情。”
“怪不得你有如此自信。”蔣釗環視左右,“家大業大,只怕難以割捨。倘若她要的只是馳騁自由的生活,你也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她圈養成一隻籠中雀麼?”
顧承轉著酒杯,一笑道,“蔣兄這麼說,就是小看她了。何況,我並非沒有成全她的意思,眼前的一切,於我而言,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如果和她相比,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手的。人生在世,富貴榮華再多再好,也不及擁有一個相知相親的人。我找到了,該說是我的幸運,又怎麼會不好好珍惜。”
蔣釗嘴角輕輕抽了兩下,“顧爺好氣量,說放下便能放下。不過我身無掛礙,倒是可以比你放下得更快。不如咱們比比看,瞧誰能早一步實現她得心願。”
顧承蹙眉,“蔣兄稍安勿躁,有些事不能冒進強求。這個比試,我無意參與。但想提醒蔣兄一句,你不是身無掛礙,你還有兄長一家需要看顧照料。我看得出來,你和令兄感情很深厚。”
蔣釗怔忡片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覺得自己大約還是低估了顧承,對方平靜溫和的外表下,隱藏著洞察人心的通透。是個勁敵,他暗暗發笑,不愧是精明的生意人,幾句話便直指人心,讓人無法反駁。
這個男人所倚仗的,不過是一紙婚約,還有沈寰喜歡他。可他們的矛盾掩蓋在溫情表象之下,他看得出來,早晚會暴露得一覽無餘。他不必急,日久見人心,自己未必沒有奮起直上的機會。
沈寰回來的很是時候,等兩個人幾杯酒再入喉,她終於笑著勸阻,“差不多得了,你們倆是酒逢知己,不過明兒純鈞還有事要談,太晚了不好,改天閒了你們再拼也不遲。”
“二哥,”她忽然用了這樣一個稱謂,笑著看向蔣釗,“以後日子長呢,今天先且放過他罷。”
親疏涇渭分明,蔣釗神色明顯一窒。
“你是故意的?”顧承任由她挽著,低聲笑問,“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她承認,帶了點不滿,“你別聽他胡說,他那個人一向喜歡撂些狠話,明知道沒戲的。他是和我一起經歷過生死,可人家白音還和我共患過難,難不成我連白音也要嫁?自以為是的太過。反正我對他從始至終都沒動過念頭。”
他笑笑,摩挲著鼻翼,“這話是給我吃定心丸?咱們之間就不必了。只是你近日看緊他些,要是真惹出事兒,到時候就難收場了。”
她扶他坐下,不以為然,“原來你擔心這個,我料他沒這麼蠢,自己幾斤幾兩還不清楚?不過是藉機拿話擠兌你,幸虧你就是不肯上他當。”
點了安息香,蓋上博山爐,她回身坐在他身邊,“喝了那麼多,果真沒醉麼?我竟不知,你什麼時候酒量練得這麼好了。”
他覺出她刻意迴避某些話題,淡笑著應她,“酒這種東西,喝得越多就越有量。你不在的時候,我晚上睡不著,常拿它來催眠。直到有一天,發覺自己需要喝更多才能昏昏欲睡,我才停下來。想想,還是保持清醒的好,清醒時做的夢,你的臉也能看得真切些。”
心中微微生慟,她攀著他的頸子,“是我對不住你,不該離開,咱們以後好好的,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再分開了。”
他點頭,眼波溫柔,“蔣釗,就是那個陪你住山洞,給你生火取暖的人罷?”
她被他提醒,又想起那一段經歷,嗯了一聲,側著臉對他笑笑,“怎麼,終於有點吃醋的感覺了?我就是不明白,你怎麼總是介意這件小事。”
在她看來是小事,因為不曾動心;可在他看來,不能陪在她身邊,實在是人生中永遠不能彌補的缺憾。
他禁不住想問,於是神情有點尷尬,“蔣釗和你……在山洞的那一晚,發生什麼了?”
她恍然,男人果然還是瞭解男人,他能猜到蔣釗想要藉機親近她,想起那記夭折的吻,她笑著說,“他當然不會閒著,可我是誰,豈能讓他佔了便宜去。不過也不能全怪他,畢竟我是獨自一人,那會兒也並沒和誰有過婚約。”
他擰著眉毛,心緒翻飛,可到底不忍苛責她,冷靜一刻,心底漸漸湧上難以言喻的自責,還有感激。
“謝謝你。”他忽然低下頭,聲音似有些哽咽難言,“謝謝你肯回來……我知道外面的天地更自在,你有能力過得好,也有人願意陪伴左右……並不是,非我不可。我也擔心過,如果你永遠不回頭,我該如何是好,似乎只有等,在原先的地方,一直等下去。我想過去找你,可又怕找不到,萬一錯過,你以為我也離開了,那就真的是一輩子再難遇到……所以才要多謝你,同樣惦念著我,最終還是選了我。”
她動容,聲音愈發溫軟,“傻瓜,我對你的心,早就表露的明明白白了。何況我從來沒遇上過比你更好的,或者說,你就是和我最相配的那個人,我們是天造地設。還記得我說過麼,我是利劍,你是劍鞘。你要一直收住我,才不會讓我變得囂張乖戾。”
只是寶劍已沾了血,雖然擦拭乾淨,還劍入鞘,奈何鋒芒已然畢現,早就不是一支劍鞘能壓服得住的。
而且尚有另一支不甘心折戟的利劍也不消停,顧承對蔣釗的判斷不錯,他果然暗中行事,獨自一人夜探常全義府邸。
無功而返,身上掛彩,一路上苦苦撐住,跳入院中時方才腳步踉蹌。沈寰聽到動靜,急急迎了出來,看見他半邊身子都被血染紅,忙把他拉回房,為他清洗傷口上藥包紮。
“你瘋了?”她聽他氣喘吁吁的講述,怒而打斷,“你知道那府上養了多少護衛,有幾個分明已是頂尖高手,連我都不敢輕易涉險,你就這麼大剌剌的闖去,難為你還有命回來!身後的尾巴呢,確定沒人跟過來?”
他嘿嘿笑著,全不當回事,“放心好了,你忘了,我輕功足夠好,打不過還能跑。其實也沒你說得那麼嚴重,你看,不也就是手臂中了飛刀,他們也不能把我怎麼著……”
“那是你運氣好,倘若這柄刀紮在腿上,看你還有能耐施展輕功!”
他一張俊臉慘白如雪,像是隨手一抹就會消散,可嘴上還是興奮,“探路這種事總得有人做,你不方便去,我就替你先見識一下。這回知道了,殺人不易,逃命不難。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