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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眼前的事值得你走這一趟?”

羋後回頭瞧了那義渠王一眼,略想了片刻,覺得沒什麼好瞞他的,便直言道,“有個女子,打稷兒去燕國時便追隨他,一路回來,又立了不少功,很是受稷兒信賴。”

“聽你的口氣,怎麼酸得很,既然不喜歡她,除了便是了。”義渠王輕輕一哼,甚是不屑一顧。

羋後笑著搖頭,“義渠君,你也是過於直爽了,我不是說了,這女子立了不少功,是個可用的人,除了,豈不是太可惜了。若是不喜歡就要除掉,義渠君,你早不知該被從我甘泉殿趕出去多少回了。”

義渠王摸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跟著羋後走進殿內坐下,從一旁婢女手中取過衣袍披上,“那你想讓她如何?”

羋後側身靠著木案,一手支著額角,一手伸出去,將義渠王的衣領收攏,捏在手中,笑得當真是一個風華絕代,“自然是把我不喜歡的,變成我喜歡的。”

義渠王微微眯起眼睛,握住羋後的手,貼近自己心口,“怎樣,才是你喜歡的。”

那五指收緊,羋後聲音輕軟醉骨,“能為我所用的,能於我有益的,我都喜歡。”

甘泉殿中溫香曖昧醉人,前頭秦國政事堂之內,卻是靜穆一片,只見燈火將內裡照了個亮,內侍宮女皆是腳步輕輕,唯有一人聲朗誦文章,不時停下講解,充斥著整座政事堂。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衛淇停下步子,捧著手中竹簡道,“這幾句,講的是‘盈必虧,滿必溢’的道理,王上可想天中明月,若滿,必將迎來缺損,若……”

衛淇固然止了聲音,只見秦王稷低頭看著面前竹簡,手中提著毛筆,卻是一副愣神的模樣。

耳邊忽地沒了聲音,秦王稷一抬頭,對上衛淇那將笑未笑的一張臉,騰地滿面通紅,站起身來朝衛淇一躬,“失禮了,請先生責罰。”

“哎,王上心裡似是有所憂慮,若是心中憂慮不解,便是聽進去了,也學不會,記不住。”衛淇放下手中竹簡,雙手背到身後,“今日,便先講到這裡吧,王上先回去將心中憂慮解開,咱們再繼續講。”說罷,衛淇拱起手來一躬身,便要退下去。

還得衛淇未曾往外走夠十步,邊聽見後頭秦王稷喊道,“先生留步!”

秦王稷匆匆走上去,朝衛淇一躬,“寡人心中憂慮,先生或許可解。”

“王上請講。”

“母親要我將寧姑許配給我舅父魏冉,先生以為如何?”

衛淇一愣,撫掌大笑,“這可是大好事啊!王上該早日應允才是!”

第64章

政事堂之中,油燈噼啪響了一聲, 秦王稷肩膀一跳, 一瞬回神來,擰著眉頭將身體微微前傾,似是方才聽岔了一樣, 又看著衛淇雙眼再問了一遍:“衛先生說的是, 此事可?”

衛淇一手端在身前, 柔柔笑著反問秦王稷:“臣方才說的, 是‘好’,而非僅僅是‘可’。王上似有遲疑,王上覺得泊寧嫁給魏大夫,有何不妥嗎?”

秦王稷輕輕搖搖頭,伸手迎向衛淇,“寡人願先聽聽先生怎麼說,寧姑若是嫁給舅父,是怎麼個好法?”

衛淇似是覺得秦王稷的話難以置信, 竟愣住了未曾立刻回答, 雙目瞪大,好好瞧了一回秦王稷, 方才低頭笑出聲,將雙手收到身後握住,朗聲回答:“臣覺得泊寧和魏大夫這樁婚事若是成了,好處有三。其一,泊寧今年已經年滿二十, 擱在尋常人家,早已婚配,只怕孩子都會說話能讀詩了,不過是這些年顛沛流離,耽擱了。魏大夫年近三十,也未曾娶妻,算是相配。其二,王上敬重泊寧如若親姐,這若是泊寧成了魏大夫的妻,便是成了王上的舅母,成了實實在在的親人,不是更好嗎?其三嘛……”

秦王稷原本還聽著連連點頭,衛淇忽地停住,叫他心中一頓,連忙追著問:“先生為何不繼續說,第三是什麼?”

衛淇笑著低下頭,拱手朝秦王稷深深一躬,並未直起身來,“臣與泊寧私交頗深,這第三點,乃是臣作為泊寧的朋友,為泊寧做的私心考量,王上還是別問了。”

秦王稷走上去扶起衛淇的雙臂,說道:“先生是寡人的老師,寧姑也相伴寡人多年,都是一起從燕國回來的,有何不可對寡人說的?再說,先生既是為寧姑好,寡人怎麼會阻攔?”

衛淇抬手在眉間揉了揉,低頭一笑道:“是臣以小人之心來對待王上了。這第三點嘛,不過是臣覺得,自入秦以來,羋後對泊寧不甚親近,想著或許是因為王上寵信的緣故。這讓泊寧嫁給魏大夫的話,既然是羋後說出來的,興許是個兩人緩和的契機,對泊寧也是有好處。”

秦王稷抿起唇,雙手握拳,一手貼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後,轉頭過去不再面對著衛淇,而是看向政事堂上首那面羊皮秦國地圖。過了許久,才喃喃道:“也是寡人做得不好,蘇代的那些話,總如鯁在喉,叫寡人疏遠了母親,沒想到連累了寧姑。”

“正是了。羋後也是明事理之人,不然也不會在這次魏後與公子壯生亂時,與泊寧聯手。可女人心總反覆無常,難免日後再有什麼齟齬,中間有這層親在,也好辦許多。”衛淇垂下眼眸,嘆了口氣,“如今宮中魏後沒有了,前朝公子壯的黨羽也盡數折斷。宮中僅有羋後,前朝魏大夫也掌權,泊寧與他們有親,也是好的。畢竟王上如今還年輕得很,少不得依賴他們,萬一有什麼不妥當的,泊寧倒不至於少了護命符。”

秦王稷忽地轉頭,雙眼冒火,咬著牙叫還未明朗的下頜線也突出來,身前按在腰帶上那隻手也握拳攥得指節發白,“寡……”一回身過來,怒目卻撞上衛淇恭順垂下的頭顱,只能見他烏黑髮頂並頭上玉冠小簪,一瞬氣鬱結在胸中,發也不好發出來。

衛淇緩緩抬起頭來,似是不懂秦王稷那目中怒意,反皺眉問道:“王上怎麼了?”

秦王稷胸膛不住起伏,強迫自己閉上雙目,握著袖口,只等身上顫抖漸漸平息,才緩緩抬起眼皮,望著衛淇衣襬,低聲問道:“寡人為秦王,能激勵秦兵,能退韓魏聯軍,難道就連護住一個人性命都做不到,都要寧姑投靠別人嗎?”

衛淇一驚,拱手伏底身子,“臣失言。”

“沒有。”秦王稷搖搖頭,上前扶起衛淇,反倒躬身給衛淇賠了不是,“先生說的沒有錯。先生是寡人的老師,先生都如此想,放眼朝堂後宮,又有誰會把寡人這個剛滿十五的秦王放在眼內。”

衛淇看著秦王稷眼中哀慼,說道:“王上,恕臣直言,撇去親戚血緣,只論君臣,羋後與魏大夫,皆是賢臣能才,王上若是因一己的妒意忌憚,棄了自己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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