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悠然一時沒反應過來:“誰?”
“韓墨辭!”呂明楓一字一句。
謝悠然點點頭,大大方方地承認,“是啊。”
呂明楓瞬間就黑了臉。
他哼了一聲,道:“你可別忘了,你們已經解除婚約了。”
“那又如何?”謝悠然道,“少東家管天管地,還能管得住我心裡念著誰嗎?”
呂明楓被堵得啞口無言。
半晌,才道:“你對我,當真就一點都沒有動過心?”
“沒有,”謝悠然乾脆利落地回答:“半點都沒有。”
呂明楓,“……”心忽然好痛,有種被人硬傷了的感覺。
終究還是不死心,問:“能告訴我,你喜歡他什麼嗎?”
若換做以前,他這樣問,她是不屑於回答他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過節,每逢佳節倍思親的緣故,還是因為喝了兩杯酒的原因,她忽然有種傾訴的慾望。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提到了韓墨辭,她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連聲音都溫柔了下來,“就像星辰遇到了大海,天雷勾著了地火,不由自主地被對方吸引,完全說不清楚感覺。他是個泥腿子出身的獵戶又怎樣?他沒有錢,沒有權勢,又怎樣?那些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喜歡的是他的這個人,他的好,他的壞,他所有的一切。我知道他比不過你,他沒有你有錢,沒有你家世好,在你眼裡,他或許根本就配不上我。但這沒有關係呀,因為人生來就是平等的,這世間千千萬萬種關係,也唯獨愛是平等的。我喜歡他,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有的人說不清哪裡好,可就是誰也替代不了。”
她喃喃地說著,像是嘆息,又像是快樂,她的臉上,籠罩著朦朧而又喜悅的光芒,一副沉浸在戀愛中的感覺。
那樣的開心,那樣的滿足,彷彿這世間所有的苦難,只要提到他,就一切都消失了似的。
這種快樂而又滿足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呂明楓的眼睛。
第456章 入夢
他位高權重,出身尊貴顯赫,身邊圍繞了無數的女子,無論哪一個的家世和相貌,都足以將眼前這女子給比下去。
她們都對他曲意逢迎趨之若鶩,可只有她,偏偏對他不屑一顧。
而他自問容貌出眾文采風流,不論是哪方面,都是人中之龍,世間男子中的佼佼者,卻唯獨,換不來她的青眼相加。
而那個一窮二白的泥腿子獵戶,卻偏偏能得她芳心一片,深情如斯。
果然,愛情使人盲目。
“你會後悔的,”他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這世間沒有什麼是不可替代的。”
一個人的出身,決定了她的眼界,在煙村那樣一個閉塞的小山村裡長大,周圍接觸的,來來往往都是那些沒有見識的粗鄙鄉下人,走得最遠的距離,也不過是昭陽那個小小的縣城,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美,有多精彩。
因為井底之蛙,看到的永遠都只是那一片井沿上的天空,以為那就是整個世界。
殊不知,位於權利中心的京城,才是這世間最繁華之所在地,昭陽與之相比,完全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若有一天,他帶她進入那樣一個與她來說完全嶄新又新奇的世界,帶她看過更美麗的風景,嚐到了權利和地位帶來的種種快感和優越感,她還能保持著一顆初心不變嗎?
無數人都在踩著一切往上爬,人人都想做能呼風喚雨的人上人,他相信,她也不例外。
就像一個人,天天都吃饅頭白菜,如果有一天你讓他嚐到了山珍海味美酒佳餚的滋味,他還會再願意去吃饅頭白菜嗎?
人性都是醜陋的,他相信,她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看到,她堅持的所謂平等,是多麼的可笑。
面對呂明楓的言之鑿鑿,謝悠然並不以為意,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寧願看月亮。
只是今天晚上的月亮,為什麼這麼想讓人流淚呢?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夜,漸漸地深了。
熱鬧了一天的小山坳裡,終於平靜了下來,習慣了早睡的人們,紛紛進入了夢鄉。
茅屋裡,護衛們也都去休息了,整座小院也恢復了寧靜。
月色寂寥,一片雲飄過,月亮被裹進了雲層裡,夜色忽然就黯淡了下來。
謝悠然做了個夢。
恍恍惚惚中,她來到了一片虛無縹緲的幻境。
到處都是濃得化不開的白霧,將她包裹其中,她看不清楚腳下的路,也看不清楚身在何處。
我這是在哪裡?她心中疑惑,奮力地撥開濃霧,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裡。
忽然一陣風吹來,濃霧散盡,她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座墓園中。
天氣陰沉沉的,天邊堆積著烏雲,像猛獸張開了巨大的口,似乎要將這一切都吞噬其中。
到處都是林立的墓碑,一排排的,密密麻麻,看起來非常的瘮人。
偶爾有一兩隻烏鴉呱呱地叫著飛過,淒厲的叫聲平添幾分陰森恐怖。
我怎麼會在墓園裡?謝悠然心中忐忑,惶惶然不安地在石碑間行走,彷徨不知所措。
忽然,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筆直挺立,一身挺括的軍裝,更襯得他正氣凜然,英俊不凡。
寂城?她怔了一下,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來看望誰?誰埋在這裡?
“寂城,寂城……”她大聲叫他的名字,可是,他恍若未聞,沒有任何反應。
她走過去,伸手拉他,然而下一刻,她驚悚地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穿過了他的身體。
這是怎麼回事?她驚駭地盯著自己的手,又驚駭地去看寂城。
他根本看不見她,他把軍帽託在手心裡,微微垂著眸子,望著墓碑的臉上,無窮無盡的悲傷和哀痛。
這是怎麼回事?她怔了一下,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視線朝墓碑望過去。
然後,她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
墓壁上沒有照片,卻有一行雋永的大字:烈士謝悠然之墓。
她駭住了。我死了?這是我的墓?
倉皇四望,這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座烈士陵園,埋葬在這裡的,都是因公犧牲了的戰士。
可是寂城,我是什麼時候死的?
她努力地想去抓住趙寂城的手,問個明白,卻怎麼也抓不住。
他的身體對於她來說,就像透明的一團空氣,她根本無法觸及。
這麼說,她是真的死了?眼下她只是一縷幽魂,所以他才看不到,聽不到?
寂城,寂城,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是真的死了嗎……
她心中惶恐,拼命地叫著他的名字,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