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葉裴天緊抿著雙唇一臉固執的面孔,身在刀光劍影中的楚千尋突然發覺自己的心跳漏跳了兩拍。
在魔物巨大而猙獰的陰影中,她有一瞬間領會到了一點葉裴天對自己不一樣的心意。
鞦韆上的鐵索不知什麼時候滑落下來,悄悄懸浮在空中,一下勒住了葉裴天的脖頸,把他凌空吊了起來。
葉裴天臉上青筋暴出,一手抓住勒在脖子上的鐵鏈,另一手伸出手掌拽緊,空中聚攏著黃沙,緊緊攥住再度展翅企圖逃走的魔物,不讓他飛上天空。
“找死!你敢這樣對他!”楚千尋雙刀化做暴雨,不顧魔物臨時前的瘋狂抵抗,迎著魔物亂刀而下。
直至那塊綠色的魔種滾落出來,魔物身上的黑色尖刺散落在溪邊泉眼到處都是。
楚千尋才撐著傷痕累累的殘刀,喘息著停下身來。
封成鈺傷得不比她輕,面部黑色的鱗片幾乎完全脫落,他撐著自己寬闊的黑刀,半跪在地上,衝楚千尋伸出了大拇指。
魔物白色的頭顱,浮在溪水之中,他睜著眼睛,看著大樹上木質的小屋,
“如果我們忍住不吃人類,你們就能夠放過我嗎?”
明明是白狗形態的頭顱,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種族,但楚千尋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不,也許我們兩族註定永遠都是敵人。”楚千尋向著泉水說出了真實的殘忍。
“是這樣啊。”墮落者的雙眼閉上了。
微風吹過叢林,發出沙沙的響聲,池塘邊的大樹枝葉輕擺,樹上的小屋和樹下的桌椅,依舊靜靜駐立著,彷彿居住在裡面的那個生物,還依然存在。
第64章 第 64 章
解決了墮落者, 大家開始收拾一地狼藉的戰場。
這是難得一見的四階魔物,身上又長滿堅刺硬甲, 全是煉製武器護甲的好材料。
隊員們收集好魔物身軀可以利用的部位, 整齊捆束在一起。
在來時路上,封成鈺小隊的成員, 對於副隊長辛自明請了兩個外援,並承若把魔物的身軀讓給楚千尋和葉裴天的事十分不滿。
儘管礙於對副隊長的敬畏,不敢提出反對。但這一路上他們對楚千尋二人難免十分冷淡。
直到戰鬥結束,所有人才對這對十分年輕的“小兩口”心服口服。
這一戰損失慘重,一位力量系的隊員被魔物腰斬,副隊長辛自明重傷。
如果不是楚千尋最後階段奮不顧身地強攻,他們不僅拿不下魔物, 甚至還有可能付出更為難以承受的代價。
當然,僅憑藉楚千尋個人,同樣也是很難拿下這隻墮落者。
為了快速結束戰鬥,在最後階段,楚千尋和封成鈺幾乎完全不顧自身受傷,拼死相搏, 方才成功獵殺魔物, 奪取魔種。
不得不說這隻墮落者強大到令人敬畏的程度,儘管封成鈺一身鎧甲, 楚千尋有葉裴天的黃沙守護, 戰鬥結束之後二人無不傷痕累累, 幾乎站不起身來。
“老辛怎麼樣?”封成鈺問趕上來的隊員。
“副隊傷得很重, 已經抬下去了,隊裡的治癒者正在全力給他療傷。”
封成鈺點點頭,在隊員地攙扶下勉強站起來,他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向坐在地上的楚千尋伸出手。
一個男人從旁走了過來,不動聲色地擋開了他。
葉裴天伸出手,把楚千尋從地上拉起來。
“來兩個女的,照顧一下千尋。”封成鈺看著身上也掛了彩的葉裴天,回首喊了一聲。
“多謝,不必了。”葉裴天在楚千尋面前蹲下身。
楚千尋愣了一下。
對她來說戰場之上只要沒死就能走,不能走就意味著等死,她好像還沒有在意識清醒的時候有被他人揹負的體驗。
“千尋?”葉裴天皺著眉頭側過臉來看她。
小葉這兩天好像在鬧彆扭,楚千尋決定遷就他一下。
天色近黃昏,隊員們帶著戰利品,順著溪流往山外走。
葉裴天一言不發地揹著楚千尋走在路上,他的身材有些清瘦,但肩膀卻很寬,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物傳來,楚千尋把下巴擱在他肩膀的骨頭上,一路悠閒地看著天空中雲捲雲舒。
楚千尋傷得不輕,她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只有心口那一塊位置,像浸泡在溫泉中一般,隨著葉裴天起伏晃動的腳步,暖洋洋地上下浮動著,舒適又安心。
被人照顧得感覺還挺不錯的,楚千尋在心中想。
葉裴天託了託她的身體,從楚千尋的這個角度,正好看見一滴汗珠順著他的鬢角流下,滑落過他線條好看的脖頸。
那個脖子上圈著一道又黑又紫的勒痕,雖然已經開始淡化,依舊可以看出鐵鏈勒住這個脖子,把他整個人吊上空中時的痛苦。
楚千尋湊近那紫紅色的傷痕:“怎麼那麼傻,叫你退下去,還往前衝。”
她就靠在葉裴天的肩頭說話,微微吐出的氣息羽毛似的在葉裴天的脖頸上颳了一下。
葉裴天的耳廓染上了霞色。
“裴天,你這兩天怎麼了?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楚千尋問。
葉裴天頓住了腳步,
“沒有。”他說。
“你,是不是害怕看著我進階?”
“……”
“如果是這樣,”
“不,不要叫別人。”葉裴天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側過臉來,“你每一次升級,都讓我來守著你。”
楚千尋趴在葉裴天的肩上,葉裴天轉過臉,二人之間近在咫尺,呼吸相聞。
楚千尋看著眼前那澄澈的眼眸,那裡面隱隱有流光迴轉。
她突然就讀懂了這個男人深埋心中的百轉心思。
葉裴天看了她片刻,轉過頭去,微卷的額髮低垂,遮住了眉眼。
他託了託背在後背的楚千尋,邁開長腿,沉默地繼續前行。
“小葉……你,是不是喜歡我?”楚千尋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葉裴天的腳步趔趄了一下,一雙耳朵瞬間就漲得通紅,顯眼的潮紅色順著他的臉頰、脖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路蔓延下去。
他緊抿著嘴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