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顯得那麼窘迫。
大家分擔著拿了東西,準備開車離開這裡。
離開之前,楚千尋回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那個人動彈不得,但卻始終微微睜著眼,將目光一直落在楚千尋的身上。
楚千尋就猶豫了一下,把本來打算帶出倉庫就置之不理的那個永生者又背上了車,
在她把人抗上肩膀的時候,
她聽見那個低垂的腦袋發出了一聲低沉不清的喉音。
彷彿是一句謝謝。
***
車行了一路,在一處荒無人煙的野外停了下來。
在這個時期,沒有人煙的地方,魔物也相對少,反而安全些。
商務車停在一個天然的池塘的邊上。
女孩們睡在車內。
三個男人在車廂前的草地上用從廠區收集來的泡沫墊打地鋪。
除了馮倩倩,餘下的人都必須輪班守夜。
甘曉丹和高燕一班,馮俊磊和江小杰一班,楚千尋單獨一組。
郊外的夜裡顯得格外寂靜,啾啾蟲鳴,風吹葉動都異常清晰。
楚千尋獨自坐在車頂上,
她凝神傾聽著黑暗處的每一個動靜,並不因為遠離的人群就疏忽大意。
夜色裡皓月臨空,撒下滿地銀霜,映得水面上波光粼粼。
車廂前的草地上傳來一些響動聲。
那個傍晚時候還一副瀕死狀態的男人,竟然已經可以在月色中慢慢撐起身體來。
楚千尋坐在車頂,看著那個男人默默地在那裡坐了一會,伸出手扶著車廂緩緩站了起來。
他似乎體力不支,有些佝僂著背,動作遲緩,赤|裸的後背覆蓋著全是新生的肌膚,那還帶著些透明的肌膚在月光下蒼白得刺眼。
他用那粘滿血汙的胳膊撐著車廂,微微昂起頭凝望夜空中的明月,蒼白的身軀似乎微微顫抖了起來。
楚千尋突然反應了過來,這個人是一位永生者。
他也許是在好多天前就被和那兩隻魔物一起鎖在了那個密閉的空間內。
經歷了反覆被魔物咬死後又復活,復活甦醒之後又再度體驗被魔物活生生吞噬的過程。
如此在地獄一般的環境中死去活來了不知道多少次。
難怪他能夠恢復得這麼快,那是因為他在反覆的死亡和重生中被動提升了自己的異能。
因為異能的提升,復活的速度加快,反而更大地增加了他的痛苦。
而倉庫裡的魔物之所以能夠進階到異於平常的高等級,也正是因為它們有這麼一個能夠反覆提供血肉給它們的聖徒。
想到這恐怖的一幕,即便是楚千尋,也感到一陣毛孔悚然。
她看著月光下那個男人的背影。
即使再一個正常的一個人被囚禁在了這樣殘酷的地獄中,都難免陷入癲狂的狀態。
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還能保持一顆人類的心嗎?
楚千尋想起了一個古老的童話,魔王被封在狹小瓶中,寂寞而痛苦地沉在黑暗的海底,每隔一百年,他都許願將報答把他救出囚籠的人。一直到痛苦地等待了四百年,他心中因為痛苦而滋長出了仇恨,發誓要殺死將他放出瓶子的恩人。
在前世裡,末日降臨了三個月,這間倉庫的門才被人開啟。
這個男人就這樣一直被殘忍地鎖在那間倉庫裡。
楚千尋感到一陣心寒,
她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把一個自己的同類和魔物鎖在一起。
但她經歷了末日十年,看過無數人心的罪惡,有時候人性的惡真的可以達到一種毫無底線的程度,更勝過了妖魔的恐怖。
眼前的男人將手臂慢慢從車廂上離開,他嘗試著向前走了走,卻腳步虛浮地跌列了一下。
一隻手從車頂上探了出來,穩穩托住了他。
他轉過頭,看見車頂上坐著一個女孩,這個女孩探出半邊身子,伸出一條纖細的胳膊,卻穩固地撐住了他身體的重心。
之前,這個女孩也用這樣的手臂,把自己背在了身上,背出了那令人崩潰的地獄。
“不要勉強,再休息一會。”那個女孩開口,她眼裡盛著月光,從車頂上遞下一包餅乾和半瓶水。
男人的雙眼隱沒在血汙虯結的亂髮下,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張了張,沒有說出話來。
許久才抬起蒼白的手指,把那份食物接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
楚千尋從車廂內的座椅上醒來。
睡眼朦朧地走出車外。
馮俊磊父女正在生火做飯,雖然弄了一臉的菸灰,但好歹已經把火升起來了。
江小杰下池塘摸到了幾條魚,正興奮地用一把匕首對付那幾條四處撲騰的活魚。
甘曉丹和高燕在準備早餐的食物。
一切顯得平靜又安穩。
水池的方向響起一陣水聲,一個陌生的男人正從水中走上岸來。
這是一位十分年輕的男子,他身材高挑,肌膚白皙,溼透的頭髮微微帶著點捲曲。
正一邊走一邊將滴著水的頭髮一把捋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來。
他的眉毛有些淡,前端微微蹙著,眼睫卻分外纖長,墜著清透的水滴,在晨曦中折出楚楚動人的光來,那修長的眼角微微有些下垂,配著挺直的鼻樑,沒精打采的脊背,整個人都透出一股異樣的頹廢美。
昨夜滿身血汙,半死不活的永生者,在清涼的池水中洗乾淨了自己,搖身一變,變成了一位令女生們尖叫的美男子。
高燕猝不及防看見了這樣一位渾身溼噠噠,只穿著條破爛長褲的男人,險些尖叫出聲。
她搖著甘曉丹的胳膊:“快看,快看,他原來這麼帥。”
甘曉丹尋聲望去,臉不禁也紅了,她低下頭:“我去給他找件衣服吧。”
女孩們就差圍著剛剛出浴的帥哥轉了。
噓寒問暖,打聽名字。
楚千尋卻默默揹著人轉到一棵大樹後。
她緊貼樹幹,握緊了手中的刀刃,背上寒毛豎立。
渾身因為極端的恐懼而抑制不住地爆發出強烈的殺氣。
“我這是放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