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成。高臺之上的女子已經接近痙攣,高臺下的靖遠帝幾乎要起身,幾乎要衝上去。
坐在離高臺最近處的幾名白髮長老忽然站起了身。
他們展開了雙手,做出迎接什麼東西降生的姿勢,璀璨的暗金的光芒從他們身體中爆發出來,匯入盤旋在高臺周圍的暗金色長龍中。
虛幻的龍首最終緩緩地成型。
盤膝而坐的姬氏族人臉上露出近乎麻木的悲悽神色——在這瘋狂與妄想交織的宿命之中,他們目送了太多的人死去。於是唸誦的聲音陡然也變得高亢起來了。
隨著龍首的緩緩成型,幾名長老的身影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從他們身體中爆發出的暗金色光芒也越來越弱。
在最後的龍的眼睛即將成型的時候,為首的老者低喝一聲,臉色驟然漲得通紅。
最後的,灼目的光芒從他的身體中爆發出來,瘋狂地灌入古老虛影。不僅僅是他,所有站起身的長老都這麼做了。
璀璨的光芒裡,他們的身體化為了模糊了血肉。
高臺上一聲再也無法壓制的,彷彿從靈魂深處爆發出來的痛苦尖叫聲中,嬰兒的啼哭如劃過暗夜的流星般響起。
靖遠帝身上被濺到鮮血,他木然地望著血,望著高臺。
他猛地瘋了一般地站起身,嘶聲吶喊;
“仙人不知蒼生苦,蒼生……不需求長生!!”
——彷彿是整個姬氏家族在一瞬間爆發出的悲鳴。
撕心裂肺,瘋狂如魔。
仙人不知蒼生苦,蒼生不需……求長生!!
悲悽的,帶著歇斯底里絕望的聲音迴盪在地下的靈穴之中,那是沈長歌降生於世後,聽到的,最初的,穿透靈魂的聲音。
在秘法之下,緩緩繼承的整個姬氏家族的記憶之時,那生命之始的聲音,始終在不斷地,長長地,悲悽且絕望地迴響著。
作者有話要說: 立場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可奈何的事情。
只要是人,只要活著,那麼就會有自己的過去,就有自己所關聯的人,所以就會有自己站立的地方。
然而一旦有了立場這種東西,很多事情你就只能讓自己不知道,不清楚。如果一個人將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清楚,所有的都知道,那麼他只能瘋掉。
因為那是最痛苦的折磨。
啊,終於寫到這裡的。
第一卷中,沈長歌說的那句話,就是這邊的伏筆。啊啊啊跨了那麼長的線索終於可以扯出來給你們看了,真不容易。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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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為誰縞素
訂閱不足70%隨機防盜48小時,請耐心等待 楚之遠已經回房間去了, 甲板只剩下秦九一個人自顧自地喝酒。 .
脊背靠著冷硬的欄杆, 胸口那種子霧鷙狂怒試圖時被甩得七暈八素的噁心感還殘留著, 筋脈的真氣幾近乾渴, 真氣全力運轉後的丹田火辣辣地灼燒著。別看君晚白沈長歌他們一個一個繃著表情跟沒事人一樣,其實情況絕對他好不到哪去。
其實重傷到了這種地步是不該喝酒的。
可秦九在喝酒,一口接一口, 沒事人一樣地灌著烈酒。
整個飛舟頂層沒有幾個正常的傢伙, 全都是一些眼高於頂心氣傲慢的混蛋角色, 發狠刁難喝水吃飯一樣熟練,玩命的活咬咬牙也豁得格外痛快,說句道歉一類的話卻和霧鷙正面對著幹還要難。
說來說去,全愣是掛著一個面子誰也不想拉下的蠢貨。
死掙著一口憋了十幾年的氣。
秦九大概能夠理解一點君晚白對百里疏的痛恨, 也大概能夠明白一點賀州和厲歆總是致力於給百里疏找麻煩的原因。其實作為他們那一輩的核心弟子, 幾乎所有人都對百里疏抱著微妙的情緒。
所有人卯足了勁互相競爭,總覺得大師兄的位置不是自己的是自己認定的對手的。所以大家都轟轟烈烈認認真真地你追我趕, 然後突然間地有一個人橫空出世,毫無預兆毫無道理,輕而易舉地拿走了大家追趕那麼久的東西,而那人還是一副漠然不在意的樣子。
於是之前的種種努力, 互相之間的大放狠話成了一個笑話。
偏偏橫空出世的那個人還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眼裡什麼都沒有, 既不會覺得九玄門大師兄這個身份有什麼了不起, 也從不參與其他人的暗爭鬥, 總是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感,無端端讓人憋屈。
那種憋屈感悶在胸口,久而久之成了怎麼也放不下的樑子。
不過秦九自認為是個較冷靜的局外人,他胸無大志一心只想發財。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甚至覺得君晚白他們對百里疏的針對有幾分好笑。百里疏出現在人前的次數不多,但秦九曾經偶然遇見過百里疏一次,也是因為那次見面讓他越發覺得什麼挑釁敵意對這個人來說毫無意義。
下雪的冬天,他曾偶然在宗門沒有招收徒弟的時候見過百里疏一面。那時他在九玄門雪下得最大山峰,一邊不動用真氣往爬一邊喝一壺苦不拉幾的酒。鵝毛大的雪飄飄忽忽地落下來,秦九忽然發現已經有人在山頂了。
那人披著厚厚的銀色寒狐大氅,既像凡人一樣畏寒,又像一座雕像。聽見聲響時,那人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像雪峰頂折射的陽光一樣,冷且鋒銳。他當時不由得停下腳步,只覺血液裡奔騰著的血凝成了的冰渣。
秦九一貫覺得能在雪天如凡人一樣看雪的,要麼是心藏著很多心事,要麼是什麼都沒有,空茫茫一片。
百里疏無疑是最後那一種。
而對一個心什麼都沒有的人做再多的挑釁,發洩再多的憤怒都是毫無意義的,像你對著大山嘶吼,除了自己的迴音,什麼都不會得到。大山不會因為你的憤怒而有任何情緒,也不會因為你的嘶吼而停止沉默。
只不過到了這種時候,秦九總算也是感受到了一回這麼多年來君晚白他們的那種憋屈感。
不論你怎麼挑釁那人都能一副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