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樂意和趙稷面對面的坐著相對無言,請求沒有結果,就起身離開,往寢殿走去了,那隻名喚小雪的白貓本來窩在門口櫃子下,這會兒也跟在後面走著,倒是十分的愜意。
一路上行走著,只有侍女太監和他打招呼,但是也只是匆匆低頭行禮,一舉一動,莫不規規矩矩。
懷瑜便忽而覺得甚是寂寞,又想著其實多幾個人一起玩也挺好的,只是趙稷好像並沒有納妃的打算。
這就可知有些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許不是福,說是太過於安逸以至於沒有威脅感吧。
懷瑜回去的時候路過水池,從小橋上走過去的時候,迎面走過來一個一身月白的男人,溫溫柔柔的,一雙月牙眼很是討人喜歡。
他對懷瑜行禮,又聲音輕巧的說道
“臣下洛衣,見過君後,百聞不如一見,君後果然氣度非凡。”
氣度非凡什麼的,真的不是因為實在找不到誇的地方所以才說的嗎?
洛衣——洛家的少爺?
懷瑜偶爾聽兄長說起今年科舉的事情,好像是洛家的少爺也是學富五車,雖然比不上問鏡,但是比之同輩權貴,其才學見識都很得太傅喜歡,也該是很好的潛質了。
懷瑜請他起身,又問他怎麼在宮中。
洛衣便抬起頭,看了懷瑜一眼,復又低下頭回答
“前來看望太后他老人家,與聖上辭別後,這就要回去了。”
哦,是了,君後的姊妹裡似乎是有一個嫁到洛家,若是本家,是該是有些血緣關係的。
懷瑜點了點頭,禮節性的請他路上小心,抱拳相避,而後便繼續往前走去了,途中回頭看了一眼,洛衣仍然站在橋上,見自己回頭望了,便盈盈一笑,作揖行禮。
怎麼總覺得很奇怪的感覺一樣,懷瑜心有疑竇的默唸。
洛衣直到看不到其人的背影,在轉過身去,往御書房走去,等到進去之後,見到伏案奮筆疾書的聖上,恍惚仍有一點不真實的感覺。
趙稷已經批完最後一道奏摺,讓太監將東西整理乾淨,洛衣一直靜靜的站在旁邊,一句話也沒有說。
如果沒有意外,這個時候,君後其實該是自己的位置。
但是自己果然喜歡聖上嗎?
洛衣抬眼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相貌才學都可做一流,自然品味也該是一流,身份地位是不用質疑的一流。
然而洛衣卻並沒有很失望,或者說,本來就沒有懷抱希望吧。
趙稷開口說話,是
“朕原想你也是棟樑之才,嫁為人妻實在屈才,只是母后堅持,朕也不好否決,唯有一點欣慰,青陽王人中俊傑,也算良配,汝過去之後,可與其一同管理青陽,只是不知道汝之心意,如若不願意,也可盡數道來。”
這件事情,難道有自己不滿意的位置嗎?
洛衣心知肚明這必不可能,可是,其實也沒有什麼好不情願的。
洛衣於是露出笑容,依舊是十分謙卑的姿態
“單憑聖上與太后做主,洛衣絕無異議,臣自小與青陽王相交,勉強也算的上青梅竹馬,自然明瞭青陽王殿下之人品,因此並無不情願之說。”
一舉一動,莫不規矩有禮,一言一行,莫不善解人意;其實相比於懷瑜,洛衣才算得上是一個真真正正優秀的君後。
但是,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呀。
趙稷嗯了一聲,依舊無甚感情的說道
“那便回去準備事宜罷。”
“諾。”
洛衣依言告退,並無一絲一毫的不情願。
從始至終,兩個人都沒有提起那一夜的事情,儘管彼此心知肚明差一點就是夫妻,但是差一點就是差一點,差一點就是不可能。
然而雙方都是一副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火說呢過過一樣的,不得不說還是很少見的。
懷瑜到了寢殿的時候,朝雲正坐在廊下繡小被子,懷瑜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忽然說起來遇見洛衣的事情,本質是想說其人果然名副其實,是神京最溫柔的王公貴族了。
朝雲聽了面色卻有些古怪,問起懷瑜有什麼感覺的時候,懷瑜只說是挺好的,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叫人沒有防備。
所以就絲毫沒有防備了?
朝雲心內嘆道,這屆君後真是心大到無邊界的地步了。
然而被心疼的當事人李懷瑜卻好無察覺,本來麼,他也不是什麼愛操心的人,或者說什麼事情都不需要他去操心就最好了,每天曬曬太陽吃吃喝喝的,雖然聽起來好像是很無志氣且萬分平庸的,但是他就是這樣的人啊。
懷瑜伸出手,接過一片落下的樹葉。
午後的陽光是溫熱的,照在人的身上,叫人總覺得懶洋洋的想要睡覺,又想這樣一直能夠無憂無慮的曬太陽就好了。
嗯,再帶著小孩子一起,希望小孩子是個安安靜靜的小崽子,懷瑜不由自主的撫摸腹部,有些不確定的想,自己小的時候好像並沒有很調皮搗蛋,兄長說趙稷小的時候便格外的冷靜,那小孩子應該很好教導。
姑且就這樣滿懷希望的迎接著吧。
然而人生也不是真的可以什麼事情都不管不問的,懷瑜到底還是跟著去了那送別三軍的宴會,懷瑜一邊往高臺上走,一邊盯著下面的人看,耳邊是震天的鼓聲,眼下是大禧的一國之堅壁。
☆、送別懷瑾
演武場上,只見的燈火下,烈烈風中,紅旗飄蕩,三千士兵排排列列的整整齊齊,遠遠看去像是圍棋上縱橫交錯的線,李懷瑾坐在最前面,穿著一身銀龍鎧甲,頭上是紅櫻冠,手中是銀光閃閃的飛霜掠面槍,端坐在席前,面容冷凝,眼神好似冰雪,他一個人端坐在那裡,竟生生的造出了一種千軍萬馬的氣勢。
更遑論身後站著諸多士兵,更是不可摧折的銳氣,懷瑜看著,便覺得也生出一點豪氣雲天,然而只有那麼一點,而後便又熄滅了。
趙稷早就到了,懷瑜往上走的時候他正慷慨激昂的為眾將士陳詞,諸如與子同袍的話,還是很讓人感動萬分,要為他衝鋒陷陣的。
懷瑜走到位置上的時候,趙稷的講話也完了,回到位置上,照例是李懷瑾起頭宣誓,不同於日常和懷瑜一同玩笑的樣子,格外的意氣風發,眉眼都是勢在必得的氣勢,廷玉關一年十二個月,九個月都在下雪,關外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裡是異常兇狠的外邦之人,據說騎著被馴化的野狼作戰,這幾天廷玉關的將軍大約是年老了,不怎麼出戰,那些沙漠之人便開始騷擾起來,一開始只是派人撩撥外城,這些天傳來訊息,已經開始往邊關運送糧草,大批的軍隊往廷玉關趕,本國再不派人過去,大約要出事。
於是李懷瑾便先帶著三千人去,至少先熟悉當地的形勢才是。
這是趙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