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
萬事具備,剩下的就是理論結合實踐了。
嚴江本來是不會燒耐火泥的,但好在他去印度孔雀王朝找棉花種子裡時,順便了解了一下那邊的鐵器技術,烏茲鋼雖然是世界領先水平,但並沒有太嚴格的保密措施——嚴格把守的是鐵礦產區,對耐火坩堝的製造倒沒有多少限制。
這種情況下,他“考察”瞭解了耐火泥的燒結方式,高嶺土雲母石打碎,按比例燒結便能在火烤中不變形。
想到這裡有許多種麥子的村民,他還順手在旁邊搭了好幾個烤爐,用爐火餘溫來烤個麵包饅頭也是極好的。
餘下火煙還可以修個熱水池讓煙道透過,解決這裡沒有熱水洗澡的問題,反正這種小爐子讓他炸他也炸不起來……
最好再有一個大院子,畢竟以後原料肯定會越來越多,避免風吹日曬。
但他的想法遭到了槐樹裡裡正的強烈反對。
“公子不可啊!”里正滿臉的汗水,“秦律所定,凡庶民需比鄰而居,不得私建所居,你這樣做,不但你會被罰,我亦會被連坐。”
嚴江這才知道秦法有多嚴苛,為了不讓民眾逃亡搖役,村民必須圍住在一起,繞成一圈,形成只有一個出口的“門”,門晚上會準時落鎖,不能出去,村民住在門裡,所以才形成了一個“裡”,村長就是“里正”,如果徵丁時有村民逃亡,他的鄰居就會被拉去頂替,如果鄰居也跑了,里正就要被頂上去。
“那要是你也跑了呢?”嚴江略好奇地問。
“我是李氏中人,深受國恩怎麼做逃役之事!”里正彷彿受了奇恥大辱,若不是看在對方是自家公子的好友,怕是就要一臉唾上去了。
嚴江無奈,只能又找了李信,談起此事。
李公子感覺自己非常重要,便去找了爺爺,郡守大筆一揮,新建一里,讓孫子掛了個光桿里正,想建在哪都可,但是裡中戶籍是空的,可以說是一秒解決紛爭。
嚴江謝過之後,找到泥匠在山邊劃出大院子的地基,燒泥的炭渣用來與黏土砂子混合,這樣做出的地基幹燥不潮溼,因為粉碎炭渣都是用工人拿大杵搗碎太過費事,他準備做一個踏錐——把蹺蹺板的一邊綁上大石頭,石頭下邊放一個有凹糟的石坑,這樣踩動一邊用腳碎石,比拿手砸省力何止十倍。
找來的木匠看了他在沙地上畫的圖,拿出青銅鑿刀,說把木材刨成板,需要三天。
嚴江趕工期呢,哪等得了十天,便將自己的鋼絲鋸給他用——做為野外四神器之一,他一向都是系在手腕上,不會離身太久。
這下,鋸開一塊長木料只用了半個時辰,綁上河灘裡的大石頭,固定好支點,只花了一個時辰,便大功告成。
士卒們都稱此物是神器,視如珍寶,踩上去時都不敢穿鞋。
但誰知,這樣也惹出事來。
午間,他本在勘驗火泥,便有士卒前來尋他,說是有人偷他家農器,已被士卒當場抓住,按秦律,偷盜者應予流放,而擒賊者賞百錢。
嚴江正想有什麼農具,便見士卒將一名十來歲的女孩重重推到他面前:“公子,便是此子,在後院偷盜踏錐,為我當場擒獲,快快將其交官吧。”
那語氣興奮至極,彷彿在說晚上加餐吧。
“恩人饒命!我絕無此意,”那女孩大哭跪下,竟然是昨日他救從匪徒手下救下的那位女孩,“實在我家婆婆昨日傷的太重,麥飯難食,至今粒米未進,我一時心急,才想用那踏錐脫些麥殼,讓婆婆用些,救恩人寬赦了我吧!”
嚴江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揮手道:“小事罷了,放了她。”
“公子不可!”那抓人計程車卒臉色有些勉強,卻依然沒有放開女孩,而是梗直了脖子,“賊人有罪不舉,也是大罪,您不可糊塗了!”
若如此,他便拿不到賞錢了。
嚴江的微笑道:“哪有賊人,這女孩是給我送麥飯報恩,這才想要用下踏錐,有來有往才是處世之道,你們為我修屋置室,我亦會每人百錢回報。”
如今一石粟米最貴也不過一百錢,是一普通人家整月的收入了,他們本是是士卒,突然有這麼一筆意外收入,便也都不說要舉報拿賞的話,而是紛紛感謝公子的大方仁義。
“用便用了,”有些擔心這些士卒回頭一魚兩吃,嚴江便又對女孩道:“你回去予村人言,若想用踏錐,搗一斗糧便要為我搗一斗土,願者皆可來。”
來用的人多了,這女孩的事也不算事了。
“謝公子仁義!謝公子仁義!”女孩哭著磕頭,感激無盡,直到額頭出血,這才提起揹簍,再回頭看他一眼,快步離去。
訊息傳地飛快,不到半個時辰,便有村民帶著麥粒前來排隊,他們家裡也有石杵,但石杵極重,舉杵搗米不出半刻,便手臂痠痛難舉,誰搗誰知道,如今有了利器,代價只是幫著多搗點石頭,又不用出錢,不來的是傻子。
過了一會,村民又因排隊吵了起來,嚴江便又讓人砍下一樹做了一個,至於新做出來的石錐下邊不規整,不好搗米這個問題也好辦,新做的用來搗土嘛,磨上一會下邊就平整了,多做幾個還能出幾個質量好的搗米呢。
村民們紛紛稱讚公子德高,計謀無雙,說得他很是汗顏。
於是一天之內,嚴江名聲大震,村民稱其為“錐公”。
嚴江對這個名字非常不滿,卻又無可奈何——他的“受不起如此稱號”被村人視為謙虛,有需求就有讚揚,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周圍的“豐田裡”、“溪下里”都過來隊排舂米。
秦漢時搗米是一件非常辛苦的活計,對手腕肩膀和腰背都是非常重的負擔,甚至舂工是一個刑罰的工種,數十年後呂后熬死劉邦後翻身作主,立刻將劉邦寵愛的戚夫人罰為舂工,讓其每日舂米。戚夫人受不了這樣的折磨,編唱了個“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給兒子告狀,結果就是母子一同GG,堪稱古今第一慘案。
他找里正詢問了一個今年的收成,又問了一下戶數,預計還會有更多人來,便拿了鋼絲鋸,讓人再去做砍樹兩個踏錐。
相比青銅斧和石刀,鋼絲鋸盤起來大小不過拳頭,搞定一顆人粗的大樹卻只需要一刻的時間,是名副其實的野外神器,讓士卒們看他目光都變了,至於剝樹皮樹枝這種事根本不用他們操心,圍觀群眾見有柴禾可拿,幾下便瓜分乾淨,一點殘渣都未留下。
他們甚至一直排到了天黑,周圍已有狼嗥虎嘯,也還有數人捨不得離開。
嚴江只得點了火堆圍成一圈,免得被野獸騷擾,然後買了些麥粒舂碎,給他們熬了點麥粥,讓他們徹夜勞作——對他們來說,熬一晚抵得幾日辛苦,已是佔了大便宜。
然而這讓他回去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