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睿王爺卻只能頂著夜風回澄輝院,第二日不可避免的發起熱來。
第二日的朝堂上分外熱鬧,陛下與朝臣據理力爭,總算通過了“密摺建儲”的決議。只兩位王爺贊同也不是反對也不是,偏被陛下揪著問了許久,最後還免不了一場訓斥。
睿王卻是運氣好,直接請了病假,並沒有被掃道颱風尾,甚至陛下專程差了劉御醫上門為他診脈。若是沒有陸清淺的提點,綦燁昭少不得感激涕零一番,此時卻只是心中冰冷。他面上依舊愧疚難當:“昨兒一身燥汗的回來忘了換洗就去找側妃說話,一直待到夜裡才回來,也不知有沒有過了病氣給她。”
眼看人熬的眼圈通紅,這風寒做不得假,劉御醫給陛下奏稟一回,才絕了皇上的猜疑。蘇月婉不明所以,更不知朝堂事,真以為陸清淺不顧體統的拉著綦燁昭聊天,又忍不住在守心院裡摔了好幾個花瓶。
“休養”了小半個月,綦燁昭總算病癒還朝,回頭便拜倒在陛下腳邊:“兒臣靜臥這陣子,曾有一兩日著實難受,以為自己就要這般過去了。心裡想著父皇,想著府上大姐兒,想著陸側妃肚子裡還未出生的子嗣,才知道唯有親人才是一輩子最重要的。兒臣懇請父皇千萬保重身體,您若是有個病痛,我們這些當兒子的,只怕就真要慌了神,更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了。”
他抬起頭時滿是孺慕,甚至隱約有淚痕浮現:“兒臣知道不該強求父親操勞,為我等遮風擋雨。但既是強求了,卻不想改了,還請您千萬答應,永遠別離開兒臣。”
陛下聽他一腔肺腑,心中怎能沒有感動?幾個兒子,甚至後宮女子,都在虎視眈眈他坐著的這把龍椅,唯有這個孩兒,生了一場病,倒是明白懂事了許多。
一手撫摸兒子的狗頭,陛下嘆氣道:“莫要這般小兒女姿態,父皇好好兒的呢,你趕緊起來,給朕幹活兒去。”
綦燁昭咧嘴一笑,有些憨厚又有些不好意思,滑稽的逗笑了皇帝陛下——這是陸清淺壓著他練習了好久的表情。他麻溜的站起來,大約因跪太久了有些腿麻,還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揉著膝蓋道:“那父皇要兒臣接下來做什麼?”
他在風寒第二日便將手上權柄和差事全部上繳,如今是無事一身輕。皇帝看他眨著眼睛不懷好意的樣子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斥道:“多大的人了,還只想著偷懶輕省!你今兒再歇一天,明日給我上戶部待著去。”
綦燁昭低眉順眼的應了,恭恭敬敬的退出大殿,心中一股鬱氣慢慢鬆懈下來。只回到府上,見到處喜氣洋洋,才知道王妃說的“賞花會”就定在了明日。
這回蘇月婉也學乖了,依舊請了三家夫人同來。睿王爺忍不住撓頭,不知院子裡熱鬧起來,他家側妃在明雅軒還躺得住躺不住。
陸清淺實則已經在鬧騰了,綦燁昭進了明雅軒內院,便聽她中氣十足的叫喚:“不是說我沒事兒麼?憑什麼不讓我去玩兒。”
“說不許就不許。”金橘丫環頂著主子的怒意嚴詞拒絕:“您再無理取鬧,我就去請王爺來了。”
“本王已經聽到了。”綦燁昭哭笑不得的走進來,抬手揪捏陸清淺的臉蛋兒:“咱們說好了的哦?你乖乖的,等生完了孩子,我帶你出去玩。”
真像哄個不懂事的孩子。睿王爺看著側妃姣好的面容卻忍不住晃神,她養了這半個來月,又恢復了紅潤和細膩,可惜這會兒卻不能好好摸一摸,親一親,甚至做些什麼更**的事兒。
陸清淺看他的眼神哪裡會不懂?警惕的盯著他,側妃娘娘“十分冷靜”的表態:“妾哪兒都不去,妾有點兒困了,妾想睡一會兒,您隨便往哪兒溜達去吧。”
綦燁昭噴笑:“你把我當什麼人呢?”總不會在這時候白日宣淫,不過想一想罷了。
陸清淺才鬆一口氣,聲音又變成一股扭糖:“那可說好了,明兒我還在床上躺著,等我生完寶寶,您得帶我去逛街。”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綦燁昭與她對掌,又安慰道:“劉御醫與秦太醫都說了,只要這個月平安過去,再往後你便可以鬆快一段日子了。”
“可是真的好無聊啊。”陸清淺手裡把玩著一塊玉佩抱怨道:“以前還能每日請安時與姐妹們聊兩句,如今半個月不見她們,心裡真想的慌。”
“難不成你還想見王妃?”綦燁昭笑道:“我只當你們恨不得互相看不見才好呢。”
“王妃……自是不想見的。”陸清淺做了個鬼臉:“但是洛庶妃和大姐兒很好玩啊,還有武侍妾漂亮,見之賞心悅目,韓侍妾針線好,每次都會帶不一樣的香囊配飾。”
綦燁昭故意逗她:“那周庶妃呢?”
“她嘴太毒太刁鑽,不好惹的很。”陸清淺輕哼一聲:“我還是喜歡溫柔可愛的美人兒。”
睿王爺佯怒:“本王的後院,你倒是挑三揀四的。”
“雖是您的後院,也是我的姐妹啊。”陸清淺才不怕他,繼續與他胡扯:“姐妹之間當然有合得來的也有合不來的,但總希望志趣相投的能多一些吧。”
綦燁昭一壁聽一壁笑,這女孩兒總是什麼話題也不避諱,卻偏用這般理所當然的口吻,天大的事兒說出來也不過如此。後院頃輒這般沉重且諱莫如深的事,在她說來便成了朋友相交,明明與王妃已是勢如水火,在她口中不過“合不來”三個字便輕輕過去。
她坦誠,卻與婉婉的坦誠完全不同。婉婉將自己的心思說與他聽,是博他憐惜打壓別人。可緩緩只是明白說“我喜歡誰,不喜歡誰”,卻從不強求他要如何。
每日在明雅軒坐上一會兒,說是他陪著側妃,不如說是偷得片刻閒暇。綦燁昭滿意的摸了摸陸清淺的發頂,柔聲道:“若是喜歡和誰來往,便宣了人過來陪你,免得總是叫喚無聊。”
“還是算了吧。”陸清淺搖頭,順便撇了撇嘴:“我懷著孕呢,萬一出點子意外,誰說得清楚怎麼回事?”
綦燁昭一時哽住,卻也明白她的意思。只心情到底是有些暗淡。便聽陸清淺笑道:“且她們見著我也彆扭啊,明明每個人都比我大,還得叫我姐姐,也不知道怎麼能說得出口。”
她捂著嘴偷看綦燁昭,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反正我每次管她們叫妹妹,都覺得要咬著自己的舌頭,後來索性還是用位份稱呼,不然總覺得奇奇怪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