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地訕笑兩聲,悻悻搓了搓臉皮,沮喪地認輸。好吧,被一個小自己幾歲的妮子指正批評,也是很丟臉的。她就大肚點,承認古格王是一頭披著英俊人皮的禽獸。看著醉臥床榻的禽獸王,再次為難地蹙起眉頭,問道,“卓瑪,怎麼伺候?”要她說,最好的伺候就是趁機拿刀將這頭禽獸宰了。可惜宰了禽獸王是小事,宰人後,逃不出王宮就是得不償失的大事了。遺憾啊遺憾,竟然只能眼睜睜地白白浪費掉這麼一個殺人放火的好機會!她心裡唏噓不已。
格桑卓瑪想了想,斟酌道:“要不先……擦臉,再擦身體?”
羅朱對此毫無異議,轉頭對著門簾揚聲喊道:“拿水和帕子進來。”
兩個宮奴躬身垂頭,一個捧著銀質水盆,一個捧著巾帕悄無聲息地走進來,也跪在了床榻邊。
“羅朱阿姐,你腰受傷了,別亂動。”格桑卓瑪轉身從宮奴手中拿過巾帕在水盆裡浸溼,剛擰乾準備上前往贊布卓頓臉上擦去,巾帕卻被羅朱瞬間奪過。
“卓瑪,你擰巾帕,我來擦。”
羅朱笑著交待,將溼帕輕輕覆上禽獸王的面龐。禽獸王是真醉還是假醉,會不會突然醒來,誰都不敢肯定。要保護格桑卓瑪,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隨時遠離喜怒無常的禽獸王。
“謝謝。”格桑卓瑪輕聲道,眼眶微微潤溼。羅朱阿姐為什麼奪過巾帕搶著給王擦拭,她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原因。
羅朱的手微微一頓,繼而一氣呵成地將禽獸王的臉擦拭了一遍。很好,禽獸沒有驚醒過來。接下來該擦身體了。解開禽獸王扣在腰間的銀帶,散開奢華精美的織錦蓋皮袍,手指落在襯衣的繩結上,卻怎麼也做不出下一步動作。
當初和扎西朗措一起睡覺時,都是他自己脫衣上床的。可憐她一黃花大閨女,為毛要為個堪比禽獸的男人寬衣解帶?然而瞅見襯衣襟領上顏色極淡的酒漬,羞怯不忿的心中又急速滾過一陣恐懼。沒換下骯髒的衣物,禽獸王酒醒後鐵定會宰人。手指勾著繩結,臉色一忽兒紅,一忽兒白,內心天人交戰,左右掙扎,實在難以克服心理障礙,下定決心。
“羅朱阿姐,讓我來吧。”身側突然響起一個極低的熟悉聲音。
她猛地轉頭循聲望去,卻見那個高捧著水盆的宮奴抬起起頭,對她淺笑盈盈,霍然正是好久不見的阿蘭尼瑪。
比一般高原女子要白嫩的臉頰上暈染了兩團健康誘人的紅,秀氣的鼻子,豐厚性感的嘴唇,細黑長眉下是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青春靚麗,英氣勃發。一個月的屈辱宮奴生涯絲毫沒有磨去那雙眼眸深處的堅定,此刻的她依舊是個讓人眼睛一亮的奇特高原少女。
在她身邊的宮奴也抬起頭來,肌膚黑裡透紅,嬌憨俏麗中含帶稚嫩可愛,卻是時刻與阿蘭尼瑪形影不離的曲珍梅朵。
盯著阿蘭尼瑪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羅朱才低低問道:“你……要動手?”
“對,解開衣袍,脫光了更有把握。”阿蘭尼瑪也低低迴道,“羅朱阿姐現在可以和格桑卓瑪退到一邊去,幫我們壓制住三頭獒犬就成了。”
“不……不行!”格桑卓瑪急切地阻止,“就算得手了,你們也走不出這座寢宮,只有死路一條。”
“不會的,外間的幾個宮奴都被我打昏了。只要行事幹脆俐落些,不讓守在宮門外的侍衛聽到動靜,還是能混出寢宮,找地方躲藏的。”阿蘭尼瑪風輕雲淡地低笑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算被捉了,我也不在乎死亡。說不定下輩子輪迴到貴族家中做貴女,那可比現在的宮奴好過許多。”
“我也不在乎,我要和阿蘭姐一起為親人報仇。”曲珍梅朵也是滿口的決絕堅定,與稚嫩嬌憨的臉蛋極不相符。
“隨便你們,那我們去睡了。”羅朱拉著還要相勸的格桑卓瑪,又淡淡丟下一句,“最好想清楚了再動手。”她不是聖母,阻止不了別人的報仇;也不是冷血機器,沒法子親睹禽獸王被殺。即使她也想過宰了禽獸王,但那終歸只是嘴上叫勁兒,過過乾癮,洩洩憤。既然阿蘭尼瑪站出來了,那麼按照原計劃避開,等待最佳的逃亡機會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羅朱阿姐……”格桑卓瑪掙扎著扭頭回望,目中滿是不忍。
“閉嘴。”羅朱輕喝,“這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她拖著格桑卓瑪往躺臥在寢宮中央的獒犬爬去。
格桑卓瑪轉回頭,看著羅朱被細辮子遮蓋了大半部分的平靜側臉,又回頭看看阿蘭尼瑪和曲珍梅朵的側影。心裡暗暗嘆息,無言地跟著羅朱爬動。羅朱阿姐說的沒錯,這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她阻止不了。
“銀猊,我的腰被王弄傷了,一動就痛,這才讓那兩個宮奴替我伺候王的。”她對著銀猊微微掀開的眼睛撒嬌,身子貼過去,將它壓在身下,“你不要向王告狀好不好?”
銀猊瞥她一眼,喉間低低哼了一聲,順從地當了她的床墊,獒眼在重新閉合的剎那掠過一道兇殘的狠光。不是沒有聽到外間的異動,也不是沒察覺到寵物的心思,只是還不到它動手的時候。就先由著她胡鬧吧,只要她能有片刻的高興就好。
“銀猊最好了。”羅朱親親它的鼻頭,又纏抱住另一頭虎斑獒,用眼角的餘光示意格桑卓瑪照做。
格桑卓瑪躊躇一下,回頭望了望正在給王寬衣解帶的阿蘭尼瑪。毅然躺下,學著羅朱的樣子用四肢纏抱住身邊的雪獒。
“銀猊,你為什麼又選中間這個八寶輪睡覺?我不喜歡。”羅朱邊說邊挪移身體,尋找到一個觀察床榻動靜的最佳空隙。
銀猊沒有迴應她,虎斑獒和雪獒也沒有出聲,三頭獒犬都輕闔眼簾,似乎睡去了。
☆、(12鮮幣)第八十一章 蚍蜉撼大樹
羅朱覺得從成為奴隸後,她的心越來越麻木自私,神經越來越堅韌強悍了。
像現在,她能眼都不眨一下地旁觀一場即將展開的殺人事件,而心裡由衷祈禱的居然是兇手能夠得償所願。仔細分析,這也不能怪她涼薄。正所謂環境造人,相信大多數人在連續目睹傷殘死亡畫面一個月後,都會逐漸變得冷血麻木起來。自愛、自尊、同情、不忍之類的東西在她身上早已無蹤可尋,最後剩下的除了深沈的恐懼外就是活著逃離的堅定決心。
殺人者,人殺之。所以,禽獸王,這個死亡結果是你自己的殘暴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她睜大眼睛,把阿蘭尼瑪和曲珍梅朵的一舉一動盡數收入眼底。
與她的遲疑不同,阿蘭尼瑪的十指分外靈巧地逐一解開了禽獸王襯衣上的所有繩結,曲珍梅朵則連著靴子將禽獸王的腿腳抬上床榻,用身體覆壓上去,以雙臂牢牢地箍住他的雙腿。
一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