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縣城裡的物價比他想象中的還低。
蔬菜是最便宜的,而且賣的人比買的人還多。
第二便宜的就是糧食,一斤豆子或黍米才一文錢,一斤粳米兩文錢。上好的糯米貴一點,也就三文錢一斤。
肉類比起糧食就要貴的多,不過一斤豬肉也只要十二文錢,牛羊肉價格更貴一點,而且鋪子裡大多賣的肉乾。
畢竟在這個世界,沒有豬飼料等東西催肥,農民養大一頭豬不容易,又沒有冰箱等東西存放新鮮豬肉,所以殺掉的豬大多被抹上鹽製成肉乾,再一塊一塊的賣出去。
白朮想想自己那八文錢一筒的魚,有些汗顏。
怪不得昨天他一直賣不掉,畢竟這個年代魚可不是個稀罕物,自己去河裡釣一天也能釣上幾條,再加個幾文錢,人家都能去買豬肉了。
白朮他把所有的店鋪幾乎都逛了一遍,然後花了十文錢訂了身新衣服,又花了五文錢買了雙鞋。
他身上的衣服實在是太破,也沒有能替換的,都穿出了一身餿味兒。鞋子也被他穿的溼漉漉的,很不舒服。就算白朮他沒有潔癖,也實在是忍不了了。
和店主約好後,白朮包好新鞋,約定好大後天來取衣服,便離開鋪子。
他轉身走進了一間文具鋪子,開始挑選起毛筆。
第一次賺到了錢,怎麼也得給謝槐鈺帶個禮物回去才好。
他昨天看到謝槐鈺在練字,自己送他一支毛筆,總不會有錯的。
白朮在看店裡的毛筆的時候,店裡還有其他幾個客人,也在挑選文具。
白朮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什麼毛筆才好,於是便暗暗觀察旁邊的幾個人挑選的什麼毛筆。
那幾個人穿著灰色布衣,手上拿著課本,看起來像是農家進學的青年學子。
年紀約莫都有二十來歲,比白朮這身體大不了多少。
“子文兄,你買好了麼?”一個人買好了一些宣紙,便催促起一旁買筆的一個方頭正臉的青年。
那個被稱作子文的青年忙應了一聲,匆匆從兩支筆裡挑選了一隻遞給店小二道:“就這支吧,多少錢?”
“十文錢。”掌櫃的不死心的勸道:“公子,你不如買另一支?那支筆雖然貴一點,但手感很好。來我們這兒的很多常客都常買那隻。”
那青年不耐煩的一皺眉,丟下十文錢道:“不必了,就要這支。”說著直接把那支毛筆收進懷裡。
“另一支筆多少錢?我要了。”白朮立刻開口說道。
“只要十五文錢。”掌櫃的笑著回道:“小哥兒您可要再挑挑?這筆你是自用還是送人的?我可以給你介紹。”
白朮的話讓剛才那買筆的青年轉過頭來看他,在看清了他的容貌後,整個人一愣。
“白黍?你怎麼會在這裡?”那青年一臉嫌棄的後退兩步,眼神中滿是對白朮的厭惡。
☆、第14章 第 14 章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白朮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心裡也十分不爽。
他不知道這個人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或許是原身在白塘村裡認識的人吧。
不過白朮對這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於是便不再理他,而是對掌櫃說道:“我要買來送人,哪支筆寫起來更好一點?”
那青年一聽白朮買筆是要送人,立刻哼了一聲,冷冷的道:“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就算你送我這筆,我也不會看上你的。我家已經退了你的親事,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模樣!”
他這話一出口,旁邊幾個學子也圍了過來,打量著白朮的模樣笑道:“子文兄,這位難道就是你曾經訂過親的那個哥兒?果然長得和個男人一樣。”
還有人幸災樂禍的說道:“子文兄啊,你豔福不淺。這個哥兒追你都追到這裡來了,還要買筆送你。我看他一片真心,不如你就回去商量商量,把他收了當小吧。”
這些話讓白朮恍然大悟,認識這個原身,且退了原身親事的人,恐怕就只有那位傳說中的李三郎了。
李三郎考上了秀才,就被送到了縣城的私塾裡讀書。幾個月都沒有回過白塘村,因此也不知道白朮現在已經在村裡瘋名遠揚。
白朮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便開始上下打量起這個李三郎來。
李三郎個子還算高挑,濃眉大眼,方口方臉,只能勉強算的上是五官端正。看他買筆的小氣模樣,家裡也不見得條件多好,竟然還敢瞧不起自己?
白朮覺得他挺搞笑的,和那個白禾倒是十分般配。當即毫不留情的諷刺道:“你還真是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臉。我買我的筆,和你有什麼干係?虧你還能想到我要買了送你,真沒見過這麼自作多情的。”
那掌櫃的看李三郎不願花錢,還要在這裡攪合自己的生意,心裡也很是不快。當下也跟著白朮後面說道:“就是,這位小哥兒只說要買筆送人,可從來沒說要送給你啊。這位公子,你要是不買別的就趕緊出去,別耽誤我們做生意了。”
“你!你……”李三郎被兩人一頓話說的面紅耳赤。
他因為中了個秀才的功名,之前在村裡都是被人捧著。又哪裡想到會在這裡受這樣的窩囊氣。
而且他好幾個同窗現在都在旁邊,不出明日,這件事情就會傳遍整個學堂,他的面子可就全沒了。
“子文,快走吧。”和他關係好的幾個學子也覺得尷尬,趕緊拉著他的袖子勸道。
李三郎心裡憋著一股氣,哪裡肯就這麼走了,便開口問道:“好!你說你買了筆不是送我的,那你倒是說說你到底要送誰?”
白塘村裡唸書的人家不多,統共不過那幾戶人家。他們和李三郎都認識,和白黍根本不熟。不管白黍說誰,他都能找個由頭諷刺過去。
更何況在他心裡,白黍一直對他痴心妄想,這筆又是剛才聽說他不要了才買下來,分明就是要送他的。
現在被他拒絕,白黍就惱羞成怒死不承認,實在是更讓人厭惡。
“你管我送給誰?總歸不是給你。”白朮翻了個白眼,不再搭理李三郎。仔細挑選起掌櫃拿出來的那些筆來。
掌櫃拿出的三支筆,兩支是羊毫的,另外一支是狼毫的。
他先著重介紹了一番那支狼毫筆,筆毛是黃鼠狼的尾毛製成,光澤十足,仔細看每根毛都挺直而有彈性。
不過因為狼毫稀有,那一支筆就要一兩銀子。白朮現在一共才四十文存款,就是全拿出來也不夠買的,於是便只能忍痛割愛,選了旁邊的一支羊毫筆。
那筆的筆桿是上好的紫竹製成,筆桿上還刻了瑤琳玉樹四個字,卻只要二十文錢。
白朮一想,謝槐鈺名為槐鈺,又聰明又好看,可不正配的上瑤琳玉樹這四個字麼?於是便選擇了那支二十文的筆,對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