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慢條斯理說話。
沒等池赭迴應,她聳了聳肩,說:“瞧你和男朋友的黏糊勁,想必是不願意的。”
話音剛落,池赭手機久違地震動起來。
池赭緊繃多時的嘴角倏然鬆懈,眉眼溢位薄笑,他道了句“稍等”,顧蕾一臉牙酸地手背向外揮了揮。
池赭便笑著去外面接電話了。
許停燭應當才從圖書館奔出來,聽筒中背景音從寂靜轉為喧囂,熟悉嘟囔聲覆蓋上池赭耳膜。
許停燭控訴道:“先生,你為了不給我發壓歲錢,實在太不擇手段了!”
池赭倚向甜品店玻璃窗,手搭在肘間,風衣輕擺姿勢優雅,惹得路人頻頻側目。
可他誰也瞧不見,腦中全是許停燭惱得揮舞小拳頭的可愛模樣,他從容不迫道:“沒辦法,誰叫我是賺錢養家的?”
許停燭似乎被噎住了。
聽筒裡傳來呼呼風聲,應當是許停燭在平地上煩惱踱步,池赭清楚他的小習慣,每回不知說什麼時就會原地打轉,跟只沒頭沒腦的小狗似的。
風聲漸小,許停燭忿忿開口道:“等我畢業了養你!不過先生得答應我,不許同別人在一塊。”
池赭向甜品店裡側瞥了眼,顧蕾正撐著腦袋聽歌,完全懶得鳥他,池赭移回視線,逗笑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剎那間,耳畔只餘許停燭呼吸,對方應當是用耳機打的電話,話筒湊很近,呼吸聲很粗。
池赭嗓子眼陣陣發乾,垂著腦袋連咳幾聲才緩過勁,而後他抓了抓發癢耳垂,把手機移至另一側貼著。
許停燭許久未迴應,氣氛僵持起來,池赭升騰起四肢酸脹的不自在,他想蹲下來,又覺得人來人往不太雅觀,便將後腦勺用力磕向玻璃。
他暗罵自己幾聲,踢向足下石子,準備說兩句軟話道歉。
就在這時,許停燭可憐巴巴地開口了。
他聲音很輕,飄飄蕩蕩一點實感都沒有:“如果先生同別人在一塊,我會很傷心很傷心……哭到死掉的那種傷心。”
“真的!”許停燭強調得格外認真。
第十九章 “先生,你好汙啊。”
“哭到死掉”的說法挺孩子氣,被許停燭以認真語氣道出來顯得格外好玩,池赭忍笑,柔聲哄了幾句。
“所以,”許停燭躊躇半晌,問道,“你在相親嗎?”
池赭笑意逐漸放大,被路人連瞧好幾眼,他垂頭,有些難為情地以拳掩嘴。
等到肯定回答後,許停燭原地跺了跺腳,譴責道:“騙婚是不對的!”
“我知道啊,”池赭慢悠悠說,“所以只能跟你結。”
許停燭原本清淺的呼吸驟然變沉。
不遠處,有個小販將布鋪在地面,擺出一串塑膠鑰匙扣,池赭眼尖地眺望一眼,伸長腿三兩步走去,矮下身子。
他拾起醜萌的擬人化蠟燭,白皙兩指夾著晃了晃,廉價鈴鐺叮噹作響。
無意義的支吾聲以電流形式輸送過來,池赭能想象出許停燭詞窮時的窘迫,英俊得略顯疏離的眉眼柔和幾分。
他嗓子壓很低,充滿磁性地反問一句:“如果不找你,不管換成誰都算騙婚吧?”
許停燭真的羞極了,招架不住結束通話金主電話。
池赭抿住極欲揚起的唇角,掏出紅票子買下鑰匙扣。
小販心急火燎要去隔壁小賣部找零,池赭心情頗佳,財大氣粗地表示不用找了。
回到甜品店,顧蕾早已吃完第二塊黑森林,池赭落座,掏出鑰匙掛上鑰匙扣,“叮鈴叮鈴”搖了一通。
他炫耀著拍了個照,傳送訊息,顧蕾忍了半天,眼中寫滿對池總品位的鄙夷。
“他名字裡有個燭字。”池赭塞回手機,禮貌解釋道。
顧蕾翻了個優雅的白眼,示意自己夠飽了,不必再投餵狗糧。
夕陽西下,兩人回到家,池赭剛送走兩父女,池母便拽住池赭衣袖迫不及待追問進展。
“不合適,”他搖了搖頭,煩惱地絞起劍眉,演得跟真的一樣,“她比我小一歲。”
“那又怎樣?不是正合適嗎?”池母不懂。
“我屬雞,她屬狗。湊一塊兒豈不是雞飛狗跳、雞犬不寧?”池赭手伸進衣兜撫摸鑰匙扣,信口胡謅。
迷信的池母一琢磨,還真是那麼回事,她沮喪地嘆口氣,連聲道可惜。
一心記掛官場的池父卻不樂意了,他恨鐵不成鋼地罵道:“迷信!”
池赭懶得吐槽是哪位老爺整天燒香拜佛,還特地分出間房,養了尊菩薩在裡面。
他大方落座,替池父斟滿茶杯,右手向前推了推,說:“顧家的專案我拿到手了。您不必為此逼我結婚。”
池父心思被戳破,面上便有些掛不住,他臉部肌肉顫了顫,猛拍沙發扶手怒道:“我是為了那點蠅頭小利嗎?你老大不小了,還不急婚事,真當外面那些風言風語我聽不見?”
果然。
池赭量他要拿“同性傳言”說事,他探身扯了張衛生紙在掌心攥著,吸掉因緊張溢位的薄汗,隨即他深陷沙發靠背,兩腿微分演出自信姿態。
漫長沉默令氣氛陡然尖銳,池父將茶水一口飲下,茶杯磕上茶几,池母落坐,嘴唇欲苦口婆心勸誡幾句。
池赭睫毛微垂,故作迷惑狀,將醞釀多時的話娓娓道來:“什麼傳言?是指當年送走一位小男孩的事嗎?”
客廳剎那間鴉雀無聲。
無形利劍懸吊在三人腦袋頂上,池赭緊張得心臟被緊攥,他暗瞥父母時青時白的臉。
氣氛過於詭異,敏感的鸚鵡在籠子裡撲騰起翅膀,尖聲直叫喚:“媽呀!”
“什……什麼小男孩?”片刻後,池母擠出堪稱難看的笑,慌亂擰扯手絹問道,“誰說的?說,說什麼了?”
“訊息源頭沒查出來,應當只是小範圍傳播。”池赭兩指揉太陽穴,半真半假說,“傳言咱們家養過其他小孩,親生的,因為當年計劃生育就送……”
“胡說八道!”池父勃然大怒,鬍子猛地翹起,他打斷池赭的話,“咱們難道會做只生不養的混賬事?!”
池赭見父親憤怒不似作偽,心下也有些遲疑,他將紙巾展開,撕成一縷一縷,雙目放空扔進垃圾桶。
等將紙巾屍體全部埋葬,他語氣柔了些,換種方式問:“爸,別急,版本不止這一個。也有人說,小孩是領養的,只是後來棄養了……”
父母瞬間噤若寒蟬,神態同時變得紛繁複雜,池赭暗中觀察,認定這種表情意味著難堪。
他垂頭掩飾住雙目光彩,一時之間只覺心臟悸動,四肢鮮活。
他左手開始小幅度顫抖,右手用力扣緊才避免了過分失態。
這是不是意味著,許停燭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弟弟?
池赭心中升騰起微弱燭光,宛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