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景一向冷淡,幾乎不主動和他們說話,今天突然自己開口,居然是問蠱蟲的問題?
想想和他認識的師兄阿羅約,藍湮脆生生的回答:有很多種可能,或者他制的蠱有問題,或者那個被下蠱的人身邊有蠱師,或者那個被下蠱的人身上有另一隻更厲害的蠱蟲,把心蠱給吞噬掉了。其實就像小葉子說的,下蠱永遠不能一勞永逸,只不過多少能幫忙就是了。
他想了想,又道:心蠱的話,阿羅約師兄煉的就不錯,你若是想要,回去之後不妨問問他,我倒是沒學過。
葉且行倒吸一口涼氣:別說得好像那是大白菜好嗎?!
慕容釋景若有所思,只垂著眼睛說了一句多謝,也不管葉且行叫著他的名字讓他不要傷天害理,揹著手鑽進了屋子。
葉且行撇嘴:枉我還覺得他是個好人,他不會真的去要心蠱吧?
藍湮道:他又沒說要去,你那麼緊張幹嘛。我覺得他人還不錯,只你們中原人老是糾結人的好壞人心真那麼簡單,用好壞就能說清?
當然不是不過,小湮。
怎麼啦?
那隻蟲子鑽到我的衣服裡去了!!!
門外又是一陣雞飛狗跳。門內的慕容釋景眼眸幽深,又淺淺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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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方宸回來的時候,滿意的看到藥材都被收斂齊整,桌子上還擺著熱氣騰騰的一盆蘑菇燉雞。藍湮手藝不錯,據說是在家養妹妹做習慣了,久而久之,倒成了一門手藝。
葉且行吐著舌頭去夾雞肉,一面問他:那你不在家,你妹妹怎麼辦?藍湮從沒提過父母,估摸著應該是孤兒,他也聰明的不提這茬。
她跟著阿幼朵師叔,自然有人給她們做飯。就是沒人做飯也餓不死她。藍湮心裡嘀咕。出來許久,他其實挺想妹妹,但一想到那小沒良心送他出門之前大咧咧的讓他帶個阿都回寨子,又覺得實在沒必要擔心她。
說到阿都他偷瞄了方宸一眼,恰巧萬花弟子正看過來,對他讚許的笑了笑。藍湮臉一紅,左看右看,伸手夾了一隻雞腿放到葉且行碗裡,咳嗽一聲:嗯你多吃點,吃哪兒補哪兒。
沒等葉且行道謝,方宸也笑眯眯的把雞頭夾到他碗裡。沒錯,吃哪兒補哪兒哈。對著藍湮眨眨眼睛。
看著碗裡的雞腿和雞頭,總覺得自己被嘲笑了的葉且行無視了面前兩個人正大光明的打情罵俏,決定把自動背景化的道長拖下水他扒開雞嘴,夾出舌頭放到慕容釋景碗裡,義正言辭的抬起下巴:給你,吃哪兒補哪兒!
慕容釋景:
第二天藍湮幾乎是攀在方宸肩膀上被帶去了藥廬。葉且行目送他們離開,回頭對慕容釋景道:你覺得他倆什麼時候成親?我們送什麼東西當賀禮比較好?
慕容釋景斜睨他一眼,覺得自己完全沒辦法理解對方的思路:他們只是感情比較好而已。
感情好?感情好也不是這麼好的。葉且行堅持自己的意見:那兩貨絕逼是斷袖!算啦算啦,你肯定是不懂的。苗人那麼喜歡銀子,要不送小湮幾箱銀錁子?
哦。慕容釋景平靜的接話。看來你很懂嘛。
葉且行:為毛覺得我的人品受到了懷疑?等等!我才不是斷袖呢!
另一邊,原本興高采烈出門的藍湮恨恨的嘟著嘴,把一包包曬好的藥材分門別類收進藥櫥裡。方宸有些無奈的看了看他整個人都散發著不悅氣息的背影,轉回頭還要對來訪者報以一如既往的微笑。
李大叔,你的病已經好了,實在沒必要特地
哎呀,我家老頭子的病多虧了方大夫你啊!李大娘的大嗓門讓方宸果斷閉上了嘴。在外雲遊這些時間,讓他充分明白了一個道理永遠不要試圖跟大媽搶奪話語權!
李大娘巴拉巴拉說了一大串,無非就是沒有你我們家老頭子還有鄉親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方宸全程保持微笑,並謙虛表示這都是職責所在。
然後終於說到了重點:不知道方大夫家中可有議親?
背對著他們的藍湮默默捏碎了一把貝母。
作者有話要說:
☆、(七)
作為一名外表俊朗家世清白的有為青年,被問起婚事簡直算得上耳聞能詳,更何況那位李姑娘的意思實在不能表示得更明顯。
方宸心裡好笑,表面上還是擺了擺手。並不曾。沒等李氏夫妻表達驚喜,他又繼續說道。不過在下早有意中人,此番回去,想來也是時候向他提親了。哎呀哎呀,背後的寒氣越來越重了呀。
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溫潤的眸子止不住的溢位柔柔的情絲來,任誰也看得出,他對那位心上人的情誼非同一般,兩個人之間根本插不進旁人去。
李氏夫妻雖然惋惜自家閨女芳心錯付,但這位方大夫的意思表達得這麼明確,他們當然也不好過多糾纏。不由道賀兩聲,繞開這個話題,又客氣幾句,拿了些滋補的藥材,這便離開了。
方宸鬆了口氣,確定四周再沒有村民,轉過身去喚了喚藍湮:小湮?
那苗疆少年的背影一僵,似乎有些手忙腳亂,片刻之後回過頭,卻作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你你找藉口,找得很熟練嘛。
咦?居然知道以進為退?方宸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柔聲回答:怎麼會是藉口,我說的當然是實話。
藍湮咬了咬下唇,勉強保持語氣的平靜。可你以前都沒有說過
這畢竟是私事,哪好多說。藍湮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副笑面孔,方宸偶爾也會起壞心,想知道他不笑的時候是什麼模樣。小湮,你高不高興?
他該說高興的,就跟楚師兄每每跟他說喜歡哪個阿姐,明明知道他不是認真的,他還是覺得很高興。這次方宸是認真的,他更應該高興才對。
藍湮深吸一口氣,側過頭勉強露出個笑臉:當然高興,我是不是該說恭喜話還沒說完,就被方宸一把扼住下巴,抬起臉來。
萬花弟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貼著他站定,一雙黝黑的眼睛深深凝視著他。他難得收起了笑容,俊逸的面龐帶著幾分肅穆的神色,明亮的眼睛彷彿能洞悉一切似的。藍湮心底一顫,下意識的移開眼睛。
彷彿窒息一般的寂靜裡,半晌才響起方宸低低的聲音。
可真不好看。
藍湮吸了吸鼻子。什麼,什麼不好看?
我以前就想過若是我有了心上人,肯定要讓他保持最好看的姿態,只有幸福的人才是真正好看的。方宸託著他下巴的手指微微一動,揉了揉他的嘴角,我的心上人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藍湮眨眨眼睛,一時之間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然而方宸看著他眨巴著眼睛的茫然模樣,心裡頓時像被貓爪子撓了一樣癢癢,就著此時的動作低下頭,在那粉嫩的嘴唇上狠狠親了一口。
直到雙唇相貼,氣息交融,藍湮才算徹底醒過神。雖然明白自己算是被方宸耍了一把,但突如其來的喜悅已經壓過了一切。藍湮彎了彎嘴角,伸手一把抱住方宸的脖子,跟著就把舌頭探了過去。
兩個人初初說破心意,
熱情似火的親吻了很長的時間,好一會兒才氣息不穩的分開。方宸撓著小苗醫的下巴,貼著他的額頭問他:現在高不高興?
高興!藍湮的眼睛裡彷彿燃燒著灼灼的火光,看著近在咫尺的方宸帶笑的嘴角,又忍不住貼上去親親。
苗人的熱情真是讓人不能更爽。萬花弟子被親得神清氣爽,本來按在藍湮身邊的手順勢滑下去摟住他的腰,修長的手指撥弄了一下他扎得緊緊的束腰。
小湮,我聽說,你們苗疆確定關係,是要交換腰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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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釋景正襟危坐,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的流雲,刻意無視了緊緊貼著他坐著、一隻手還死死抓著他袖子的葉且行。
另一張床上坐著大夫二人組。事實上在他們進門之前,葉且行就藉口太無聊,死活要和他擠在一起。所以方宸和藍湮一進門,就直接坐在了空出來的那頭炕上。
藏劍弟子睜著清澈的大眼睛,仔細打量著房間另一邊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兩個醫師。
慕容,你覺不覺得那兩個人有點不對勁?
你哪天看他們對勁過?道長腹誹。
小湮的嘴巴怎麼突然腫了,早上明明還好好的。還有還有,他們倆是不是換了腰帶?難道他們去洗澡了?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個時候洗澡?名偵探葉且行嘀嘀咕咕,狠狠拉了一把助手(自以為)慕容釋景的衣袖。
慕容釋景跟著瞄了那兩人一眼,總覺得被葉且行這麼一說,那倆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過藍湮畢竟是苗人,大白天野戰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喂,我說了那麼多,你就不能說句話嗎?葉且行有些不悅的拉著他的衣袖使勁晃。臉長得那麼好看,偏偏是個悶嘴葫蘆,真是太無趣了。
相較而言,他其實更喜歡和藍湮說話。但看看那兩個連體嬰一樣的傢伙葉且行寧願選擇身邊的悶嘴葫蘆。
你要我說什麼?看著袖子已經被扯得不像話,慕容釋景扳開他的手指,讓他不要再禍害自己的衣服。
說我好聰明!什麼叫得寸進尺,這就是!
你好聰明。慕容釋景覺得自己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好了。
再說我好帥!藏劍弟子找到了新的遊戲,興高采烈的抓著玩伴的手掌。道長的聲音低沉而內斂,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篤定,是他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你好帥。慕容釋景說話的語氣跟說今天天氣真好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