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巴的照片,上面是他出生當年的照片,他轉身對著身後的男人說,看,她跟我小時候是不是一模一樣?
聽到他的話,身邊的男人好笑地將手搭在他肩膀上。他彎下腰,和蛋糕少年一起看著裡面的女嬰,宴喜臣聽男人問少年開心嗎,有了妹妹。
蛋糕少年默默唸著妹妹兩個字,有點呆地看著玻璃裡那個小而脆弱的“紅皮猴子”。
蛋糕少年睜大了眼,那床上的女嬰忽然就化作一道光,把趴在櫥窗前的他照亮。
後來那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
宴喜臣皺著眉頭睜開眼,發現房間窗簾被人整個拉開了。
他的房間向陽,窗簾整個被拉開後刺眼的陽光便鋪蓋在他全身。
閉上眼,大片橙色的光斑覆蓋他的視野,讓他睜不開眼來。
“你也太能賴床了。”黑色的人影挪動,擋住了那片光斑。
“擋個光,謝謝您。”宴喜臣胳膊往眼睛上一搭,又躺回去了。
“起來了起來了!”那人掀開被子,強行把他往床下拉扯。
宴喜臣迷迷糊糊下了床:“明逸,我們是去混亂區又不是去旅遊,你這麼興奮幹什麼?大早上的我夢到表世界,還以為被人拉去團建……”
“我看你是瘋了。”段明逸一路艱難地把宴喜臣拉到了洗手間,最後用一腳關上洗手間門做收尾,抬手盯著腕錶皺眉,“看看錶祖宗,十二點半了!我十點半就來找你,沒人應門,我去吃了個早餐回來你還在睡!”
“我剛才做了個夢……”洗手間裡傳來宴喜臣沒睡醒的聲音。
“我看你現在就在做夢!你再晚點我們到S區晚飯都趕不上!”
宴喜臣頂著鳥窩頭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哎,明逸啊……”
“幹嗎?”段明逸抄著手臂冷漠地打量他。
“我發現你和誰感情越好,脾氣就越壞。”宴喜臣痛心疾首地關上了門。
他知道段明逸要反懟回來,果然門外聽了這句話的段明逸,對著嚴絲合縫的洗手間門瞪眼睛,似乎恨不得再把那扇門踹開一遍。
在段明逸的催促下,宴喜臣二十分鐘內整裝出發,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可準備的,這裡不是他的家。
在路上他敞著窗,中午的風帶著點陽光的熱意吹進來。他人已經精神了,心神卻還沉浸在夢裡沒有醒過來。
夢裡的蛋糕少年,呆呆地看著玻璃窗另一端的妹妹,就像宴喜臣無數次端詳宴晶時一樣。妹妹,那是宴晶,宴喜臣知道玻璃窗那一端的就是宴晶。
宴喜臣並不意外,現在他可以完全確認,這些斷斷續續湧入他腦海的並非是夢,而是他真實的過去。強行將自己從回憶中抽離,他目光遊移到窗外,微涼的風吹亂他的額髮。
“說起來,剛才沒來得及跟方爍說一聲。”段明逸邊開車邊扭頭問宴喜臣,“他去哪兒了?好像大早上就不在家裡。”
“也許去麵包店了吧。”宴喜臣心不在焉地回答著,把昨天準備好的豆沙餡麵包掏出來,一個給了段明逸,一個自己開啟吃。
“不應該啊,今天咱倆走他不知道嗎?”段明逸嫌棄地將麵包扔回給宴喜臣,“謝謝,我早上等你的時候吃過了。”
“那我就都吃了,多謝你。”宴喜臣撕開包裝,慢條斯理地吃起來。豆沙的口感融化在口腔裡,甜絲絲的。
“我跟他關係一般就算了,你倆這同居關係他都不來送送你啊?”段明逸還在琢磨方爍的事。
“是合租關係,不是同居,注意你的用詞。”宴喜臣面無表情地咬了一大口麵包。
嘴上雖然和段明逸插科打諢,宴喜臣心裡頭卻想著昨晚的夢。不,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夢了。他知道那些回憶屬於他,只是回憶中的細節就像在時間中被打磨掉了稜角,已經看不清形狀顏色。
但他更願意相信,讓他銘記的事物總有一天會迴歸,只是時間的問題。
夢裡的那個雀斑少年,如果真的是方爍……
手裡的透明塑膠袋被他捏得嘩啦響。
宴喜臣拍了拍段明逸的肩膀:“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
“你殺人了?”
“不是啊。”宴喜臣想了想,想盡量以一種輕鬆隨意的口吻談及這件事。他是知道段明逸的,最近對他身上發生的怪事越來越關注了:“方爍和杜亞琛他們倆,很有可能是我現實世界中認識的人。”
段明逸聽到這話一愣,把車內的音樂聲調小:“什麼意思?”
車內的音樂聲低下去後氣氛立刻就有些靜,宴喜臣有些焦躁地把手裡的塑膠袋捏得更響了:“我對他們有種熟悉感,我不知道怎麼去解釋。杜亞琛我不確定,因為我僅僅是對他有種沒來由的好感和信任感……”
“你這是戀愛腦犯了吧?”段明逸跟他開了個玩笑。
宴喜臣自己也笑了,他低頭看著手心裡被揉成一團的塑膠袋。
本身是透明物,被他揉成個疙瘩放在手心,渾濁不清,不再透明:“但是方爍我有感覺,我們很可能真的認識。不是在表世界,也不是在裡世界,而是在現實世界中,我和他真的認識。”
而且很可能是極其親密的兄弟或朋友。這後半句話,宴喜臣當然沒對段明逸說出口。
段明逸以複雜而奇特的目光打量他,逐步加快了車的速度:“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也是緣分。對,說不定你說你漸漸回想起過去,就是因為你和他住在一起,如果你們真的曾經在現實世界中認識的話。”
他平靜地想,不,明逸,我當然不是想說緣分。
宴喜臣沒有再接話,他望著側後鏡中漸漸遠去的熟悉街道:“我有種預感,我會想起更多事,在我去混亂區之後——”
戰鬥是他的常態,這兩個月的時間,已經讓宴喜臣成功接納了這個事實。
他接受自己過去也許做著某種刀頭舔血的活計,而不僅僅是個幸福安逸的奶茶餐廳老闆。
車子飛馳過通暢的大路,轉角處的垃圾桶蓋子大敞著。宴喜臣將手心裡被揉皺的那團塑膠袋一擲,在飛速中命中。
車子漸漸接近C區的邊界,熟悉的景色向後流淌著,視線中開始有新的事物與建築出現,昭示著他和C區短暫的告別。
作者有話說:
最近一週非常忙,壓力大,希望社群送溫暖,多留言多愛撫,啵!
第17章 背後的他
許久之後當宴喜臣已經能面不改色眼不眨地端著槍爆頭時,要問起他來對混亂區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那絕對是他們第一天來到S區時,一個男人站在馬路中間,一槍崩了自己的頭的場面。血與腦漿紅紅白白一片,流淌在男人笑得有些歇斯底里的面孔上,令人看到種名為解脫的瘋狂。
他身上還裝備了完善的槍支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