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我了。我不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了。"他抬頭笑著,似乎暗夜是他最親的親人,"你也不知道我是誰嗎?"
暗夜一臉的迷惑,吃驚地張大了嘴,卻不知這樣的神情簡直誘人犯罪,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覺得四周更黑了,洞中那跳躍著的火光更加的刺目了,那男人明亮如星的眼睛慢慢地開始深遂起來,以致於他不得不將目光無措地從暗夜的臉上移開。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那男人嘆了口氣,可是馬上他的臉上又有了那親切的笑容,"不過沒有關係,叫什麼不重要,不是嗎?不過真的很高興能見到你,算算日子,你也該來了。"
"你......知道我......要來?"過度的震驚令暗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當然。"那男人的神情裡,這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他雙手拿起那隻已經開始焦黃的小野豬,湊到嘴邊聞了聞,點著頭道,"可以吃了。"他撕下一大片野豬肉,遞到暗夜的面前,關切地道,"你象是中了很厲害的神術,吃點東西,保持體力很重要。"
暗夜接過那片野豬肉,象是漫不經心地道:"我中的是攝魂幻影神針。"
那男人挑了挑眉,搖著頭道:"沒聽說過,看來是哪個祭師新發明的吧。"
暗夜開始皺眉了,他記得臨行前,司徒瑾曾對他說過,這攝魂幻影神針是檀月國近五百年來最霸道的一種神術,所以一向被列為禁忌。這個男人究竟在這神山裡住了多久了?
一時間,山洞裡寂靜下來,誰也不說話,只剩下咀嚼的聲音。暗夜重傷未愈,沒有什麼胃口,吃的很少,倒是那男人象是胃口好得很,雖然那是一隻未成年的小野豬,但他竟然也吃下了大半隻。
洞外已經漆黑一片了,洞內雖有燃著火堆卻也已經看不清彼此的臉了。
那男人收拾著剩下的小半隻野豬肉,忽然詫異地抬頭向著洞外望了一眼,然後嚴肅地對暗夜道:"你怎麼可以帶外人上神山,難道忘記了你的上任祭師臨終的遺言了嗎?"
"你說什麼?"暗夜也望了洞外一眼,入目仍然是漆黑一片,耳邊是自入神山以來就已經聽熟了的各種動物的嚎叫聲,他忽然象是恍然大悟了,整個身體都開始緊繃起來,"有人來了嗎?"會是誰?會是李溫存嗎?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現在的他全身無力,毫無抵抗之力,可千萬別是那兩個心心念念都想要他命的侍衛。
"好香的味道!"隨著話聲,一個人影象旋風般捲了進來,卻是一臉饞相的義侍衛。
義侍衛的目光在山洞裡隨意一掃,看見那男人的時候似乎愣了愣,想是也料不到這神山裡除了他們四個人竟然還會有別人,不過等他的目光接觸到半躺在地上,一臉病容的暗夜時,臉上笑開了花,聲音愉悅極了:"哈哈,我的運氣真不錯,這下子,老忠也不得不對我刮目相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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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的物什,向空中一拋,只聽得"嗖"地一聲,那物什直直地在空中丟擲一條長長的紅色光線,經久不散。義侍衛望著那紅光,大笑道:"老忠啊老忠,我終於贏了你一次了。"
那男人在皺眉,看著義侍衛的目光象是看到了綠油油的菜葉上多出了一隻白色的小菜蟲。暗夜也在皺眉,這一次看來真的是在劫難逃了。不過最慶幸的是,李溫存不在自己的身邊,只要他是安全的,自己怎樣都是無所謂的了,這樣一想,臉上自然就露出了很甜蜜而安心的笑容。
這個笑容令那男人暗自點了點頭,在這樣的處境中竟然還有如此的鎮定與自若,簡直令人另眼相看。這個笑容卻令本大笑著的義侍衛張大著嘴,卻再也發不出什麼聲音了,整個人都呆住了,明顯地丟了魂,他從來也沒有見過能笑得如此漂亮的人,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笑容,就這樣痴痴地看著,簡直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了如果忠侍衛看到了他發出的訊號趕來的時候,看到他這樣的傻相,會有什麼表情?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陰森的狼嚎,義侍衛這才得已搖了搖頭,企圖甩掉腦子裡對暗夜莫名奇妙的綺念,然後迷惑不解地撓了撓頭,苦笑著道:"你笑什麼?難道你妄想還能再一次逃出我們的手掌心嗎?"
暗夜還在笑,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不在臨死之前保持最愉悅的心情呢?義侍衛在這裡,忠侍衛一定也在附近,那麼就再也沒有人可能為難李溫存了,一想到他的哥哥此刻可能已經平安地下了神山,他簡直要笑出聲來了,看著站在他面前幾乎要流下口水的義侍衛,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清脆的笑聲在山洞裡響成一大片奇異的回聲,笑逐顏開的暗夜象是一朵綻放的鮮花,枝葉妖嬈,眉目含情,那男人的眼睛更加的明亮起來,而義侍衛在這樣鋪天蓋地一般的笑聲裡,一點點的紅了臉龐,他尷尬地牽動了一下嘴角,企圖擠出一個毫不在意的笑容,明顯卻失敗了,終於忍無可忍地抽出了腰上明晃晃的大刀,惱羞成怒地大喊起來:"別再笑了!如果你再敢笑一聲,我先一刀宰了你!"
暗夜的笑聲停了下來,山洞裡又恢復了原有的寂靜,自從義侍衛踏入這個山洞開始,他的心就一下子平靜如水了,此刻他已經了無牽掛,冷冷地看著眼前煞星一般的義侍衛,淡淡地道:"要動手就快點!我最看不得婆婆媽媽的男人!"
義侍衛怒吼了一聲,那把大刀上的寒光印著山洞裡的火光快速地一閃,眼看著暗夜就要身首異處,忽然有什麼東西破空而來,只聽得"啪"的一聲,那男人手中的半隻小野豬滾落在了地上,而義侍衛的大刀被這大力一阻,自然劈了個空,直到此時,才聽得那男人大叫了一聲:"住手!"
義侍衛看也不看那男人一眼,冷然道:"你是什麼人?竟敢和烈焰國的四大侍衛作對,不怕被凌遲處死嗎?"
那男人直直地走了過來,看著義侍衛的目光凜冽極了:"我還要問你是什麼人?竟然膽敢進入我羶月一族的禁地!難道你不知道除了羶月國的歷任祭師,無論任何人都不能活著下神山嗎?"
暗夜聞言,心裡"咯噔"一下,任何人都不能活著下神山?如此說來,李溫存還在山上嗎?他的眉越皺越緊,難道這山上除了這男人還有別人守著下山的路嗎?一想到這裡,他盯著那男人的目光開始焦急無比,幾乎就要開口詢問了。
義侍衛愣了愣,可是馬上就神采飛揚起來:"你是鬼國的人?那更該死了!"他看了看暗夜,那目光似乎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不過你不該阻止我,因為和你在一起的李暗夜也不是你們的祭師,所以我殺他等於幫了你的忙。"
那男人吃了一驚,扭頭望著暗夜,暗夜苦笑道:"他說得沒錯,我也是擅闖禁地的人,不過我得到了你們羶月國國王司徒瑾和大祭師的許可,來神山療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