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專機。尹琛趁著休息的時候蹭著坐了幾次波音的BBJ,偶爾還能碰到卓然。兩人性格相似,聊著聊著就成了朋友。他這才知道,這條中德航線是鄺明翰特地為卓然定下來的,難怪飛機外面的塗裝印著RYAN四個字母。
尹琛自然清楚這一架BBJ值多少錢,也明白這是一個工薪狗窮盡一生也賺不到的天文數字,但多少還是有些羨慕。卓然也明白他的心理,就寬慰他,有飛機又有什麼用,你和賀堯雙宿雙飛才是真的難得。尹琛一想,這話也沒錯,買了再好的公務機,最後開飛機的不是還是他們這些飛行員,心情也就好了很多。
等賀堯真正在北京穩定下來,莫少廷和姜思琳來請他們吃了幾頓飯。訂好婚禮日期之後,姜思琳一直在減肥,一起吃火鍋的時候基本一點葷腥沒沾,讓莫少廷各種心疼。
酒過三巡,莫少廷忽然問:“琛子,你們倆什麼打算?”
尹琛莫名地問:“什麼‘什麼打算’?”
莫少廷恨鐵不成鋼地對他使了個眼色,然後指指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說:“這個打算呀。”
尹琛微微一笑,沒吭聲。
他本來計劃在柏林帶賀堯去克拉斯特看看,旁敲側擊他一下,沒想到鄺明翰和卓然把事情一攪,他就忘了,現在再提,好像又太過突然。
再說……他偷瞟了一眼賀堯,卻看對方彷彿沒聽到莫少廷的話一樣,專心從鍋裡挑著碎肉片,那拌料填炭的動作,熟練得和本地人沒什麼兩樣。尹琛這才意識到,自從賀堯回國以後,他一直很有意識地在融入這裡的生活,甚至連說話的口音都刻意模仿起了尹琛,就像一個歸家的遊子,重新將人生填入了京城的軌跡當中。
見他無視自己,尹琛心裡一時不爽,撈了一大坨牛百葉丟進賀堯碗裡。
“……不太好吧。”就算再怎麼努力,賀堯還是不太習慣吃內臟。
尹琛哼了一聲,“吃不死你。”
賀堯嘆了口氣,嚥了下口水,用筷子夾起一小塊,皺著眉頭慢慢地吃了,還沒嚼完,就露出了一副受傷的表情。
尹琛終究還是沒忍心,倒了一杯白水放在對方面前,“實在不喜歡就算了……漱漱口。”
莫少廷和姜思琳看著這倆大男人的互動,竟是一如既往的像個孩子,不免心中偷笑。
雖然後來話題又回到了莫少廷兩口子的婚禮上,但賀堯卻一直在心裡想著他們之前問的那句話。
其實對於兩人未來的的打算,賀堯早就做好了。他想要和這個青年在北京度過餘生,和他享受在這裡的每一個春夏秋冬。
他曾在夢裡,夢到自己和對方手牽著手漫步於什剎海河岸,他們迎風走過銀錠橋,回到他出生的那個家,在夜裡盡情的纏綿。又在第二天一早,伴著鐘鼓樓的鐘聲,坐在地安門的早點鋪子裡分享一碗暖暖的豆汁(即使他現在還不能適應那個味道)。
他甚至早就在美國定製了一對鑲著兩人名字的素圈,沒有拿出來只是想等到回國。他知道尹琛害怕孤獨,也極其缺乏安全感,他想要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給他一個驚喜,但卻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
在國內,同志婚姻並不合法,因此套上戒指的那一瞬間,就是他們之間結定盟約的時刻。而賀堯堅信,那一定要是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候,所以他隨時都把戒指放在緊貼胸口的口袋裡,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聽到了莫少廷剛才的提示,卻沒有搭腔。
他一定要讓這個瞬間,在彼此的心中終身難忘。那麼在那之前,他一定會守口如瓶。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知道這個機會終於快到了。
本週,安航將有一條新的中德航線開航。兩架全新塗裝的B747-8將開始負責每週兩班的往返飛行,尹琛和賀堯不僅被安排到了同一個機組,而且還是闊別已久的搭檔配置,除此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這是尹琛升機長考核前的最後一次評價飛行。
只要他這次飛行沒有大失誤,就該正式進入考核期了,四槓加身指日可待。
賀堯用手掌覆在自己胸口,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順著戒指傳來的心跳,說不清是源於雀躍還是緊張。
出了火鍋店,迎面吹來一陣徹骨的寒風。尹琛不禁縮了縮脖子,顫抖道:“今晚真冷。”
下一秒,手卻被男人握住,他眼角帶著寵溺的笑意,低聲對他說道;“走,咱們回家。”
飛機馬上就要從科隆機場起飛了,十六個小時以後,他們就將抵達北京。
賀堯看著尹琛氣定神閒地除錯系統、進行廣播,一切準備工作都井然有序地進行著,顯然已經比他們剛認識的時候成長了不少,頓時感慨萬千。
三天前,他們機組從北京出發,開拓這條全新的航線。因為整個機組都是第一次飛科隆,萬事都得打起精神來謹慎對待。那天北京霧霾嚴重,跑道可見度極低,起飛的時候遇到了不少的阻礙,還好尹琛反應迅速,塔臺一鬆口他就立刻提交了申請,機組幾乎是擦著放行底線搶到了起飛指令,在眾多等候的班機的注視下,流暢平穩地助跑,決然升空。
如今尹琛在公司的名聲越來越響,只要提到B747機隊的技術型選手,都免不得要提到這個風頭正勁的青年副駕駛。在尹副董退休後不久,他又重新整理了B747機型的模擬機積分榜,現在前三都被他包攬,賀堯只能屈居第四,並且只要一有趕超的勢頭就會被尹琛壓下去。
駕駛技術被壓一頭不說,床笫之歡竟然也有隱隱要被反攻的苗頭,搞的賀堯每次都緊張兮兮的,以前那些坑蒙拐騙的法子儼然已經失了效。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賀堯心裡腹誹著,但還是忍不住看著身邊的青年。
尹琛發覺了他的視線,勾勾唇角拋了個媚眼回來,一臉大度地讓他看個盡興。
他知道男人對於他昨晚在科隆過夜時某些逾越的舉動有些不爽,但他也明白,賀堯不會真的和他生氣,但還是努力安撫著,行事說話都有些遷就的意味,就像在摸一隻炸毛的貓,順著毛摸,才能有效。
想著想著手就又不老實了起來,順著賀堯的制服褲摸了上去。
還是安航的制服好看,尹琛心裡想著,摸著也比美聯航那身舒服。
“你注意點分寸。”賀堯說著蹬了他一眼,毫不留情面的把對方的手拍掉。
坐在左座上還敢這樣動手動腳,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剛才還覺得對方成長了不少,果然是自己看走眼,賀堯不由心中腹誹。
在工作上,他是絕對不能馬虎的。此刻,駕駛艙裡只有兩個飛行員,塔臺指令隨時都會傳來,無論如何,得有一個全神貫注。
尹琛“嘿嘿”一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