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帶他去聽一些不同的聲音好了。
玄卿拍了拍白景陽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先帶兩人去了前街的一家人來人往的小酒館,點了些酒水點心。
在這個通訊不發達的時代,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想探聽情況,最不突兀的方式當然是找當地訊息最靈通的跑堂夥計。
黑山好歹先前也在人類社會混跡過,對街道酒館並不陌生,很自然地坐下,順便給自己和另外兩人倒了杯水,而玄卿卻表現地像個多動症兒童,一會新奇地摸摸茶碗,一會坐立不安起來。
如果不是他的穿著和樣貌氣質都十分出眾的話,恐怕會有人把他當成第一次來縣城的土老帽。
而事實卻也如此,這的確是玄卿第一次來到人族分佈這麼密集的地方,走街串巷的貨郎、賣力吆喝的小商販、體態豐滿的砍價大媽,來來往往的都是些毫無戰鬥力的普通人類,令他感到新奇之餘,更十分地無所適從。
剛才在人跡罕至的山野裡,他還不覺得,等一踏入縣城,那一排排人族特色的房屋街巷,那熙熙融融的人流,早已經讓玄卿察覺到不對勁,這跟他沉睡之前,似乎變成了完全兩個世界。
為什麼到處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族,妖族去了哪裡?與其對立的巫族呢?
玄卿按捺下心裡的疑惑,一路表現得非常鎮定且習以為常,直到他們在小酒館坐下,有了一個稍微私密些的空間,他這才顯露出幾分不同尋常來。
可惜,現在滿心想著解決黑山問題的白景陽,並沒有心思來關注他的異常。
“三位客官,酒水點心來嘍!”
正巧店小二過來上菜,白景陽順勢打賞了他一錢銀子,小二臉上的笑容立馬變得真誠起來,態度也格外熱情。
白景陽:“我跟你打聽個事兒。”
店小二:“您說,只要是這縣城的大小事,小的就是包打聽。”
白景陽笑了笑,拿起一個剛端上來的桂花糕,狀似隨意地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們剛過來的時候,瞧見那兒有個大宅,裡面的三層小樓看起來好生氣派,是員外老爺住的嗎?”
白景陽指了指窗外,他們坐的位置靠窗,正好能望見後巷的景象,在那塊地盤,阿慈叔嬸的高樓看著特別的顯眼。
“唉,那戶人家可不是什麼員外老爺。”店小二看清位置後,眼底流露出幾分羨慕,“原本就是個賣魚販子,家裡窮得叮噹響,多虧了當年認的一戶乾親,這才走狗屎運,過上了好日子。”
“認的乾親?什麼乾親?”黑山倏地打翻茶碗,急切地追問道。
“哎哎,客官您的衣服要溼了!”店小二被唬得一跳,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茶碗,再拿起肩上乾淨的抹布,殷勤地擦起桌上水漬來。
“你別管這些,快回答我的問題。”黑山面色猙獰地就想伸手去揪店小二的衣領。
“黑山,坐下!”沉默了好一會的玄卿瞪了他一眼。
做妖怎麼能這麼不穩重?不要在人類的地盤上給妖族丟臉!終於恢復高冷款出廠設定的玄卿大佬暗忖道。
黑山握了握拳,即便心裡面暴躁焦慮,但還是更忌憚玄卿些,不太敢反抗,只得悻悻然坐下了。
被莫名恐嚇的店小二舒了口氣,警惕地偷瞄了眼黑山,刻意壓低了嗓音道:“那宅子主人姓刁,原本是城西魚販,因為性格木訥死板,娶了個婆娘又嘴碎愛佔小便宜,還總得罪人,漸漸被排擠到最髒臭邊角的攤位,日子越過越窮,就在他們家差點揭不開鍋的時候,突然多了個幹侄女,好像叫什麼阿慈姑娘。”
“啪!”地一聲脆響,被黑山捏手裡那可憐的茶碗,終於承受不住壓力,被生生捏碎了。
白景陽嘆了口氣,收回視線,對店小二說:“你別擔心,繼續說,茶碗錢到時候一齊算在酒錢裡。”
“哦,好,好的。”店小二戰戰兢兢地應道,現在這賞錢還真不好賺,太受驚嚇了。
“那阿慈姑娘跟賣魚販雖然沒有血親關係,卻都姓刁,勉強算是個本家。再後來某一天,縣城突然來了個皇城的有錢少爺,聽說還是世家子弟出生,家裡頭是大官,雖然比不上我們白將軍,但也很了不起了,連縣太爺都得親自出來迎接,這樣的大人物千里迢迢,就為了來迎娶阿慈姑娘。總之,也算得一段佳話了,有了這麼厲害的乾親,賣魚刁一家自然也過上了好日子,連縣老爺都敬他三分薄面,不然怎麼敢住這麼氣派的宅子?”
”你確定是認的乾親,不是親侄女?“白景陽輕輕釦了扣桌面。
店小二:“我肯定啊,那賣魚刁從小就在這縣裡長大,家裡一直都是賣魚的,下面就幾個遠嫁的妹子,哪來的親侄女?再說他老刁家一股子魚腥味,生得出這麼水靈的姑娘才有鬼。”
說著,店小二故作神秘地悄聲道:“那阿慈姑娘,指不定是山裡頭的狐仙變的,不然怎麼能迷得皇城裡的公子為她神魂顛倒?”
“…………”
咳咳,現場的三隻真妖精,當即陷入了沉默。
“所以,那大宅子算是阿慈姑娘給賣魚刁一家的酬勞,而不是他們自己做生意賺的嘍?”
店小二失笑:“那刁老爺哪裡會做生意,聽說年輕時候也曾出海過,妄想著能掙筆大錢,結果賠得血本無歸,連祖上積攢買下來的漁船都賣了。”
吃過點心,三人又去了刁府左鄰右舍打聽,得到的結果基本相差無二。
“阿慈騙我……”黑山失魂落魄地在小巷走著,殘酷的真相再也不容許他自我逃避了。
“她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她遇到了她認為更有錢,更能讓她過上富貴日子的皇城公子,所以她必須擺脫你。”白景陽毫不留情地給他揭開真相醜陋的遮羞布。
最後,黑山獨自敲開了賣魚刁家的大門,這次難纏的嬸嬸不在家,木訥的刁老爺面對關鍵性的問題支支吾吾,目光閃躲,這樣的態度無疑就是預設。
“呵……”黑山自嘲一笑,不再管身後的刁老爺臉上什麼表情,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其實阿慈姑娘的計策並不高明,甚至漏洞百出,但她也並未想過遮掩,只需要在黑山反應過來前,離開西北就行,到時候去了皇城,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誰還能追究得了她呢?
而黑山也並不真是個笨蛋,他只是缺心眼,不願意將養了這麼多年,相依為命的小姑娘想得那麼壞,被感情矇蔽了雙眼,卻不料人心之黑暗,比妖魔更甚。
“轟隆隆”,突然晴天一道旱雷,擊中了刁家大宅裡最醒目的那棟三層小樓,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小樓頃刻間坍塌,化作一堆廢墟。
“…………”
離開縣城後的黑山一臉茫然,他雖然已經不想再為阿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