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景白挑了挑眉,“除了小時候一同玩耍時偶然見過幾次,不過誰敢去摸啊,雖然是很漂亮,可那是鳳尾啊!摸了指不定他就賴上你了,誰叫這是定情的東西呢。”
第三十四章(補正)
鳳疏回到寢殿之時,敖景白正擎著那三根鳳尾細細端詳,迷濛抬眼對鳳疏嘖嘖有聲道:“不愧是鳳王,連毛都長得氣派非凡。”
鳳疏冷冷掃了一眼立在敖景白身邊的餘二,劈手便將鳳尾奪回,揚手一揮那三根長羽便猶如飛箭一般直插而進屏風側的一隻梅瓶。
敖景白嬉笑道:“果然,拔下來的鳳尾只能用來插瓶,餘大哥你怎麼不多拔幾根,湊足了也好做把扇子。”
餘二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鳳疏負手冷聲道:“敖景白,你在正好,本王正要遣鳳使恭賀東海新龍王,要不要順帶把你捎回去?”
敖景白悚然擺手嚎道:“不要,我一點兒也不想回家!”
“那便回你的客房去。”
敖景白嘖了一聲嘟噥道,“果然是媳婦領進門,兄弟拋過牆。”指了指兩爪蹬天睡地口水橫流的鳳澶,“今晚要不要我和澶兒一起睡?”
餘二茫然道:“為什麼?”
敖景白無奈地對天翻了個白眼,鳳疏沉聲警告道:“敖景白。”
“好好好,我就走。”敖景白閃身往外,他酒意未退,一個身法使得猶如弱柳扶風一般招搖,倚著門檻回眸笑得瑞氣千條:“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隨時可將小澶兒送往我這邊,不用客氣。”
餘二終於遲鈍地明白過來敖景白所指何意,一張臉又轟然漲成秋日楓葉,這一晚他臉上的顏色猶如潮水一般漲漲退退,怕是要將一張麵皮生生磨薄。
鳳疏倒沒什麼反應,甚至看也不看餘二一眼,行到榻邊給鳳澶掖了掖被角,便徑直繞過屏風進到內室,彷彿方才花廳中的事沒有發生過一般。
餘二愣愣地被晾在原地,突然罵了一聲浪,滾上榻去閉眼勉力清空腦袋,卻是一夜不得入眠,摟著鳳澶翻來覆去猶如一張嵌著紅棗的烙餅。
翌日清晨,頂著眼圈迷糊爬將起來,被嘭地一聲嚇地一個哆嗦,原來是侍女捧了熱水進殿來伺候,不知為什麼那些原本機靈聰慧的侍女們各個都如雷劈了似地愣在當地,為首的還不慎將銀盆打翻在地,任由水花四濺。
餘二哎了一聲,連忙上前要幫那侍女將銀盆拾起來,那侍女恍然醒神啪地跪下來去和餘二搶,口中還慌忙道:“您歇著,讓奴婢來就行。”
餘二奇怪地哦了一聲,空手站起來。
他原本是被鳳疏綁來宮中,乾的又是照顧鳳澶的活兒,除了二人一鳥常呆於一處,並無什麼特殊身份,本來與宮中的隨侍宮娥相處也算自然,誰知今日那些宮娥侍從猶如轉了性子一般,突然畢恭畢敬誠惶誠恐,好像伺候的不是餘二而是鳳疏似的。
餘二一邊擰了條熱巾擦臉,一邊從眼角偷瞄那些宮娥,侍女們目光在梅瓶鳳尾和他之間流連,面面相覷時都帶著震驚和探究。
餘二就是再愚鈍,也明白過來是自己拔了鳳疏尾巴毛兒的原因。
他嘆了口氣,將醒過來正在搖籃與床榻之間上竄下跳的鳳澶撈起來哄了哄,交與為首的侍女說:“把世子抱過去給敖大太子。”順便將其餘閒雜人等一同遣散出去,想了想還是將門關上,才轉身繞過蘆花秋水刺鴛鴦屏風。
偌大寢殿只由那扇屏風簡單格開,多置了一張餘二和鳳澶睡的雕花床榻,內室中亦擺著一模一樣的一張,連絲綃錦被都是同色同花,鳳疏素來不喜他人觸碰,更衣束冠之事一向親歷親為從不假手於人,他正立於榻前寬袖輕袍散著如瀑墨髮,手持一副鏤銀星冠還未束上,聽聞外頭鼓搗出的動靜,微微挑起眉峰目光迎上餘二。
鳳疏姿儀端方雍容華貴,縱使當初困縛於蓮池法陣之中,也不見一絲狼狽凌亂,餘二與他行走坐臥形影不離如此之久,還是首次見他沒有束冠,烏髮散沿垂墜而下,竟將雪雕冰砌的五官襯出幾分和緩。
餘二目光不由自主地閃了閃,心道男人之間赤膊都不鮮見,又不是衣冠不整何必大驚小怪,掩飾性地咳嗽一聲道:“我有事要問你。”
鳳疏靜靜望著餘二等他續言,餘二搓了搓手,輕聲道,“傳言道小鳥兒雙親是你……真的麼?”
“是真。”鳳疏明明白白聽出餘二話中省略,眼眸中的溫度隨聲消散,覆上一貫的疏離冷漠。
他承認地實在太過痛快,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太過明顯,餘二張了張嘴,滑口接問道,“為什麼?”
鳳疏幾乎要將手中銀冠捏成齏粉,冷冷一笑道:“餘二你何必裝傻,敖景逸必然已將當年之事告訴於你,現在難道還要本王將神妖不得私通的天條背一遍與你聽?”
“鳳族不是隻有難產而死才不能涅槃重生麼?”
餘二被噎了一瞬,隨即狠聲問道,他直直看入鳳疏的眼眸,一字一句帶著無比的認真,“你能都讓蟬衣綠衣從頭來活,怎麼會對你親妹妹趕盡殺絕?當年是不是另有隱情?”
銀冠化為熔水從指縫間滑落,跌與青玉地磚之上覆又凝住,有如鏡面一般泛著冷光,“餘二,即使當年另有隱情,本王憑什麼要告訴你?”
昨晚敖景白也曾如此問過餘二,當時他怔在當地手腳發涼,愣愣不知如何回答,餘二目光移到屏風側,那三根鳳尾雖插在梅瓶裡,卻好似種在心上,開枝散葉招招搖搖結出大片旖旎念想,他深吸一口氣道:“照你昨晚說的拔尾定情,你我處到一塊,小鳥兒又像是我親生的,我們仨便成一家人,我怎不能知道真相?”
餘二將話一氣衝口而出,兩眼一瞬不瞬地看著鳳疏臉龐,豈料那張欺霜壓雪的白皙面皮上一絲表情變幻也沒有。
餘二的心隱隱下沉,噴了口氣抑不住粗聲哈道:“哈,難道鳳王又要反悔?”
晨光被雕花窗欞交剪地明明滅滅,投在鳳疏眼眸之中,幽深猶如雪後荒原,之中景色不知是月夜靜謐無聲,還是隱著挾卷萬物的風暴。
良久,鳳疏道:“我只是詫異,你竟然會答應。”
餘二脖子一梗,“不就定個情麼,又不會少塊肉,你我都是男人何必學那些女兒家磨嘰,要不要,說不說,一句話!”
餘二吼完那句,便瞪著小眼死死盯著眼前人,那人神色沉靜不知在想什麼,餘二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此生最恨之事便是出爾反爾被人欺瞞,鳳疏昨晚的一句定情猶如石子投進波心攪出漣漪層層,今日他能衝口答應原本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