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疲憊不堪地從山林裡進入我們的壕溝,新丁們還在挖,表情裡帶著真正的恐懼,我們比他們稍好,因為在這個晚上,我帶的這隊人已經經歷過真正的死亡,但我們無法不注意到壕溝時停放的一具屍體:我們的,某個新丁,一塊破布蓋在他的身上,但不能蓋掉他胸口的一個刀孔——血已經浸透。
我們沉默地從那具屍體邊經過。
一個逃暈頭的日軍跑上了我們的陣地,給一個暈暈欲睡的新兵來了一刀,然後逃之夭夭。他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但這形同給虞嘯卿扇了一耳光,因為此時虞嘯卿正在陣地上,等著我們的迴音。
交通壕邊擠著一眾人,迷龍和喪門星他們都已經回來,我擠進去——虞嘯卿正在對垂頭恭立的死啦死啦大發雷霆,他手上揮舞著一柄帶血的三八槍刺,那種怒髮衝冠,我不懷疑他會給死啦死啦來上一刀。
虞嘯卿吼道:“現在,這把刀被你插在我的心口了!”
死啦死啦低著頭,那不表示他同意,“談不上刀,頂多算根刺。日本兵極注重保全武器的,殺完人連刺刀也扔下了,他們已經全無鬥志了。”
虞嘯卿:“頭抬起來。”
死啦死啦抬起了頭,丫可真不像個軍人,一隻手護著被抽過一記的那邊臉,至少不要兩次全打一個地方吧?
虞嘯卿:“手放下去。”
死啦死啦很無奈地放下了手,看來就是同一個地方啦。
虞嘯卿瞪著他看了很久,已經不是生氣啦,冷漠、鄙視、奇怪、甚至還有某種已經過去了的友誼——虞嘯卿對死啦死啦並不像對別人那樣的,如果像對別人一樣,我想三兩個死啦死啦也早已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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