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平東方泰!你們兩兄弟還要做惡到什麼時候?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都來報應你們了!你們還不知悔改?還要繼續作孽?收手吧!!再不行善積德,你們東方家真的要斷子絕孫了!!”
鎖門的獄吏嚇得臉色發白,聲音顫抖著說:
“你……你這個瘋子!你找死啊?”一邊說一邊略側頭瞟了後邊咎的牢門一眼,“等天明瞭王爺自然會來發落你!用不著你在這裡鬼叫!”
“哈哈!我敢闖你們皇家禁地,還怕他殺頭嗎?我就是做了死的打算了!可是若是死也要讓那東方平知道,他們有今天是多行不義的報應!”
獄吏慌慌張張的鎖上門,不再理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嘟囔:
“真是瘋子!”
“你去告訴東方平!讓他撅好墳墓,及早歸天!哈哈哈哈!”那人還不罷休,手把著牢欄,把身體盡力貼在牢門上,努力朝著獄吏走的方向喊著。
這個空檔裡咎早已從地上爬起來,半靠著牢壁,細細打量著這個人。
看他的裝束並非東榿本國人,帽子上有一圈灰貂毛,身上也掛了許多繁複的彩繡布片。黝黑的膚色,身材並不高大,卻有一股桀驁的神色。
那人見獄吏走遠了,不再拼命喊叫,喘著氣從牢門前退了幾步,靠著牆一屁股坐下來。須臾,等他喘勻了氣,開始轉動腦袋四下打量。這樣便看見了對面在盯著他看的咎,皺皺眉頭,不免生疑。
“嘿!”他衝咎揚了一下下巴,“你也得罪了東方平?”
咎點點頭。
“為什麼呢?”
“還沒定罪。”
“還沒定罪??看你一身血跡應該是動了大刑了吧?你準備什麼時候屈打成招?”
咎笑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我是屈的?”
“不屈怎麼會還沒定罪?那東方家慣有此道。”
“看來你對東榿的政律多有不滿啊?”
“我當然不滿!那東方父子奪我所愛,兒子死了老子還不罷休!簡直不知廉恥!”
咎眼裡閃過一絲寒光。
“你是西炎人?”
“當然!前日西炎那狗皇帝送女兒來這兒時,你該見過與我一般裝束的人吧?哦——你在牢裡見不到的。”說著低下頭,拍了兩下腿側粘著的草屑塵土。
“犯了何罪被抓到這天牢裡來?”
“擅闖驛館!”那人頭也不抬。
“你闖到那裡去做什麼?”
“當然是救我心愛之人!”
“心愛之人?”
“你沒聽說麼?西炎國那個國色天香的二公主,那便是我的愛人。”
咎聞言,皺緊了眉頭。
“你不信?哈!”那人說著,從腰間扯出一塊用絲繩拴著的玉玦出來,“這便是二公主送與我的信物。”
咎看看那塊玉,又看看那人的臉,“那你的愛人為何被送到東榿來做太子妃?”
“所以才說那是狗皇帝!不管女兒的幸福,一心只管他國事好歹。”
“呵!”咎嗤笑一聲,“身為君王不為國事著想如何說得過去?”
“那也不能拿女兒當禮物送!”
“你為何不去跟那皇帝求親呢?”
“那狗皇帝嫌我身世低微!真是狗眼看人低!做皇帝我當然不行,可是出將入相,我可哪一點也不比他朝堂上那些蛀蟲差!何況——”轉了一下眼睛,滿面昂揚,“也只有我,才能給二公主幸福!”
咎眯起眼睛,想起俊秀儒雅的王兄,再看看眼前的這人,倒不知那二公主是否如這人所說的那般絕色,而幸福,幸福是要別人給的麼?那楚天曦呢,楚天曦的幸福要誰來給?
若是王兄不死,便能夠太太平平的做個世子。將來,馬上為將還是朝中為相,都是個尊貴的王爺。那身世便長久的瞞下去,而幸福,似乎就不會太遠。楚天曦,不知你若是做了王妃,該是如何的情景呢?
眼下來看,前日種種預想的事情似乎都化作了泡影,這暗無天日的天牢裡,連生死都難有定論的時候,楚天曦似乎就成了永遠也觸不到的東西。真就甘心了結於此?
還有,那個南宮玉蟾。王兄的死,他似乎難逃干係。覬覦楚天曦?你怎麼敢想?!想到這裡,咎捏緊了拳頭,恨恨的搗在地上。
那人也不再說話,二人便靜靜對坐。
從牢壁那個補片大小的天窗裡透進來的陽光落在地上,向牢裡的人說明,天光大亮了。
牢門的鎖被鏘啷啷開啟,幾個宮裡的侍衛走進來,來到咎的牢門口,
“世子爺,皇上有令,請您到永乾殿去。”
咎略動動僵硬的身子,看到對面牢裡的人現出了一臉驚異的表情,不禁莞爾。
一手撐地從地上站起來,咎走出牢門,站在門口,對著那人說:
“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抬頭看著咎,過了一會才喃喃的說:
“孔任。”
咎沒再說話,看了他一眼,轉身去了。
朝堂劫
永乾殿是東榿皇宮的第二大殿,位列主殿恆元殿和久陽殿之間。除了朝政軍務,東方平一般在此處理一些家宅私務。
侍衛官把咎送進前殿,向龍榻上的東方平秉過。東方平擺了一下手,侍衛便退了下去。咎屈膝下拜,雖然脊背上的刑傷一動便是連心的痛,卻並未在面上現出來。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側臥在龍榻上的東方平雙目輕闔,未曾有所反應。咎只得跪伏在原處,一動不動。
略過了一會,東方平自鼻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才把眼睛睜開,看向跪在殿中的咎。卻仍然沒有任何言語。
身邊的張禾掃了一眼咎,捧了一個白玉湯盅,近前來,
“皇上,這是御膳房今兒早上送來的燕窩羹。”
東方平略抬抬身子,伸手過去揭了盅蓋,拿起調羹,就著張禾手裡吃了兩口,便擱回盅裡去。接過張禾捧來的漱盂漱了口,重又在榻上臥下。
“今兒這湯做得倒好,端過去給世子嚐嚐。”
“是。”張禾未見任何表情,把東方平吃過的燕窩原封不動的端到咎面前來。
“世子爺請用。”
咎伏在那裡,略側一側頭,遲疑一下,才試探開口:
“臣不敢。”
“呵!”龍榻上的東方平一聲冷笑,“你還有不敢的事情麼?莫不是嫌朕腌臢吧?”
此言一出,咎知已不好再多辭。直起身,依舊跪著,從張禾手裡的湯盅裡拿起調羹,舀了兩勺送入口中。
“皇侄覺得如何?”
“甜糯鮮香,清潤適口。”
“這是耆羅島獨有的一種燕窩,極是罕有。御膳房用了宮裡的秘方特製而成。平日裡,也只有朕能吃得上的。”東方平把話說得很是平淡,彷彿一個正與晚輩閒聊的慈祥長者,而咎卻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