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送到韓蕭嘴邊:“啊啊……”
“這般照顧我,真是難為你了。”韓蕭感激地對啞童報以一笑,張嘴喝下一口湯藥。
看到韓蕭對自己笑,啞童的臉唰就紅了,他咧著嘴賣乖似的又盛了一勺送過去。
韓蕭剛喝下,卻因為是躺著所以狠狠嗆了一口:“咳咳!咳咳咳!”胸口劇烈起伏牽扯了斷裂的肋骨,頓時痛的他臉色煞白冷汗直流。
不過征戰沙場多年,這些痛他還忍得住,所以沒有叫出聲。
“咳咳!咳咳咳!”
但一旁的啞童明顯沒有韓蕭這麼淡定,見對方痛的臉色發白,他忙跑去端了另外一碗深褐色的藥汁過來,喂他服下。
“咳……啞童,你給我喝了什麼?”感覺沒那麼痛了,韓蕭平穩下呼吸啞著嗓子問道。
“啊……啊……”啞童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知道對方有口不能言,韓蕭理解地點點頭:“鎮痛藥是不是?之前我就發現了,每次換藥之前你都給我喝一碗這個,然後疼痛就能減輕許多。不過這種藥很貴吧,你又沒有多少錢而且我現在也沒有之前那麼痛了,所以這種藥……以後就不要再買了。”
“嗯……啊啊……”啞童點點頭,放下藥碗又輕輕擦拭掉韓蕭嘴角沾上的一點兒藥汁。
許是鎮痛藥的藥勁兒上來了,韓蕭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發暈,腦子裡“呼啦啦”閃過許多畫面。但他還是憑藉強大的意識保留了最後一絲清醒,道:“對了,家裡是不是快沒有米了,今天早晨我聽到你刮米缸的聲音了。你去看看我之前的那件衣服,裡面或許還有些銀子,你去鎮上買些米麵回來罷。”
“啊啊……”啞童點點頭,走到門邊翻起韓蕭那件滿是乾涸血液的衣服。
當初他去青峰崖採草藥,卻看到前面躺著個人。那人身穿銀色的戰甲,身上有多處類似於刀傷劍傷的傷口,還有被崖壁上凸起的石頭刮破的血口,可以說是血肉模糊,甚至連臉長什麼樣都看不清。
他鼓著膽子靠上去,本以為對方傷成這個樣子必死無疑,沒想到竟還有一口氣在。看韓蕭的打扮知道他應該是個當兵的,也許還是個小官什麼的。但本著救人一命的心態,啞童還是將韓蕭帶回了他的茅屋,當時為了背起來輕鬆些,他就把韓蕭的戰甲脫了丟在原地,只把人揹回去了。
現在再看到滿是血跡的內袍,他還是心有餘悸,心想是什麼人竟然下手這麼重,韓蕭是什麼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要害韓蕭的人肯定不是好人。
僅僅幾天的相處,啞童已經深深喜歡上了那個堅強剛毅卻偶爾留出一種淡淡憂傷表情的男人了。
沒有為什麼,不需要理由,喜歡上一個人,想對一個人好,有時只需要一個眼神,一瞬間,不是嗎?
所以他才忍不住在換藥時觸碰韓蕭,卻沒想到遭到對方的拒絕。啞童是懦弱而自卑的,他的喜歡是默默對一個人好,既然對方拒絕了他,他便會暫時將這份感情保留。
將血衣翻了一通後,啞童並沒有發現韓蕭說的銀子,不過倒是有一塊玉佩,看起來能值些銀子。
“啊啊……”他想問問這玉佩韓蕭還要不要,不要就拿去賣了還錢,又想到萬一這玉佩很重要韓蕭不願意拿出來,而家裡又沒錢沒糧,韓蕭重傷正需要補品和那種鎮痛的藥……
於是他最終決定先把玉佩當了,換些錢,等韓蕭傷好了之後或者是等自己有了錢再把玉佩贖回來還給他。只要最終把玉佩還給韓蕭,對方都不會怪罪他吧?
打定主意,啞童將玉佩揣進懷裡跑了出去。
聽到有人跑出去的聲音,韓蕭的意識才一點點放鬆下來,隨即便是那種全身輕飄飄好像浮在雲端的感覺,昏昏沉沉的,又有種說不出的興奮。
好像,每次吃完鎮痛藥都會有這種感覺。不僅身上不痛了,而且心情也很放鬆,好想……好想忘記那個人,就這樣浮在雲端好了。
冷燁……我現在還有那個資格叫你的名字嗎?我是不是告訴過你,如果有一天你要殺我,一定不要讓我知道,這樣我就不會難受不會傷心了。
可是,你是怎麼做的?你不僅派影衛掛著你的腰牌大張旗鼓的來殺我,竟然還不殺個徹底。現在算什麼?讓我苟活在這個世界,目不能視,身不能動,餘生都在這間茅屋裡帶著對你的怨恨中度過嗎?
你的心,何時這麼冷了?
一片黑暗中,他似乎又看到那晚,冷燁手裡拿著一本奏疏邊翻閱邊漫不經心對他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做的滴水不漏,不會讓你知道殺手是我派的,這樣你就不會傷心了罷?”
“哈哈……哈哈哈……”韓蕭不可遏制地大笑起來,“原來你從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就連那句話,都是你的一句戲言……”
“可我沒開玩笑啊……我是甘心為你去死去拼命……你為什麼連我一個小小心願都不能滿足?如果你要殺我,別讓我知道啊……冷燁……”
意識逐漸模糊,輕飄飄的感覺越來越重。好輕鬆,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沒有疼痛,甚至……連那個人都沒有了……看不到他的臉,記不得他的聲音……這種感覺……他是要死了嗎?
如果死亡是那麼輕鬆無憂的話,那就死過去罷,好想永遠不要醒來啊……
第8章 恍然入夢
時間尚早,天還未亮的時候,迷迷糊糊間冷燁聽到窗外傳來一陣急過一陣的腳步聲,還有許多人在說話,早朝的時間還沒到,昨夜又熬的晚,他現在困得緊。剛翻了個身,便感覺有冷風呼呼的灌進被窩,後背發涼。
於是下意識地翻過身將胳膊伸過去要摟身邊那人,帶著些將睡未睡的鼻音:“靠過來些,太冷了……”卻摸了個空,身側無人。
“韓蕭!韓蕭!韓蕭!”驟然清醒睡意全無,睜開眼看著寬大的龍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冷燁的心中慢慢升起濃濃的恐懼,韓蕭……去了哪裡?
對了,對方好像是出征西月,昨日似乎還有軍情傳來說是他又打了勝仗,現在應該在乘勝追擊吧。
既然如此,應該用不了幾日就能得勝回朝了。可是,為什麼心底會如此不安呢?怎麼有種他此次出征就再也不會回來的感覺?
“唉——”重重嘆了口氣,冷燁坐起來按著眉心,窗外的嘈雜聲似乎又大了些,於是他披上衣服開啟門要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下雪了!下雪了!”
雪在東祁並不常見,所以偶爾下一場雪便足以讓那些春心蕩漾的小姑娘忘乎所以,有好多丫鬟婢女都穿了舞衣在雪地裡跳舞。
雪下的不算太大,不過承乾宮外卻堆了個雪人,也不知是誰這麼有童趣,竟然拿了兩顆冰糖葫蘆給它做眼睛。
望著漫天飛雪,冷燁想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