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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亦目視前方,淡淡道:“不想去的話,前面下車,幫小喬找陸夏。”
“不是。”
楊開泰連忙出聲,說了兩個字後又懵了一下,完全不知道下面該說什麼,只好為難的咬住下唇,垂著腦袋糾結了好一會兒,悶悶的說:“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他是好人,他和覃驍不一樣。”
一不一樣都是你挑的人。
幾乎是立刻,傅亦腦袋中浮現出這句刻薄的話,緊接著就把自己嚇了一跳,眼神中浮現一絲詫異和恍惚。
隨後,他匆匆瞥了楊開泰一眼。
楊開泰只顧低頭煩惱,壓根沒看到傅亦向他投去的意味不明的一瞥。
“我跟你一起去。”
楊開泰說:“我聽楚隊的話,只旁聽,不參與。”
或許是愧疚於剛才自己的尖酸刻薄,傅亦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離開時手掌輕輕劃過他的後頸,說:“嗯。”
傅亦帶他去的是一家頗具規模的湘菜館子,到了前臺,傅亦出示工作證,點名了找他們的老闆,蔣毅。
不一會兒,同時身兼大廚的飯店老闆就出來了,敦厚結實的五短身材,穿著一身廚師服,帶著一頂十幾公分高的廚師帽,隔著十米遠楊開泰就聞到他身上煙熏火燎的油煙味兒。
老闆熱情的把他們領到一個包間,讓服務員上了一壺好茶,更是親手給兩位警察倒了兩杯茶。
傅亦見過不少隱藏的目擊證人,受到如此禮遇還是第一次,謝絕了老闆想親自下廚給他們炒幾個菜的好意,然後簡明扼要的把來意道來。
“我們調查過,你的尾號是1654的東風雪鐵龍在九月三號移交修理廠報修了是嗎?”
老闆對警察的問話表現的很坦然,大方承認道:“是啊,是。”
傅亦道:“但是你在保險公司填的單子上出事日期是九月一號,為什麼隔了兩天才修車?”
“嗨,沒時間啊,那兩天我們這兒接了好幾批飯局,都是咱們市上領導來——”
說著,老闆捂著嘴:“呦,這不能說吧?”
傅亦抬了抬手:“繼續。”
“就是忙,忙過那幾天才有時間修車,那段時間我都開我媳婦兒的車。”
“車禍地點在平安大街?”
“嗯,每天晚上我都從哪兒回去。”
“我們到修理廠找過你的那輛車,沒有發現行車記錄儀。”
“那玩意兒早壞了,我就給卸了。”
傅亦拿出一張隨身攜帶的地圖,給他一支筆,讓他把撞車地點圈出來。
老闆不聚光的小眼睛在地圖上亂掃,掃了好幾圈才找到撞車地點。
把地圖還給警察,終於想起使用自己的權力,問道:“你們找我問這些是幹啥?”
傅亦把圖紙交給楊開泰,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抬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麻煩你複述九月一號那天晚上撞車的過程。”
由於已經過去了十幾天,老闆想了好一陣子,才說:“那天晚上我回去的早,把料備好走了。經過平安街五道口的時候從右邊路口拐過來一輛車,我是直行,他是逆行,我倆就撞一塊兒了。沒得說啊,他全責,當時我想叫保險公司的人來,但是他急急忙忙的要走,給我丟下一疊錢想跟我私了。您兩位看看,我缺錢嗎?我就是氣他逆行,不肯放他,後來他就把身上所有的現金都拿出來,還從手腕子上擄下來一隻表,都給我了。我見他那麼有誠意,還著急忙慌的或許有啥急事,就放他走了。”
“那隻表呢?”
老闆撩開圍裙,從褲兜裡拿出一隻運動型手錶。
傅亦剛要接,就見楊開泰猛地把表奪了過去,雙手顫抖,眼圈發紅。
傅亦看他一眼,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不自覺的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手錶,隨後從手機裡找出一張照片:“是他嗎?”
老闆辨認了幾眼,道:“是是是,就是他。”
傅亦又把地圖推到他面前:“把這個人從哪個路口衝出來的,也圈出來。”
才走出湘菜館,楊開泰就在人行道上蹲下了,把腦袋埋在胸前,像個腦袋紮在沙地裡的鴕鳥。
“這是我送他手錶!”
這塊手臂看起來並不名貴,而且年頭已久,只是被保養的很好,可以看出主人是多麼的愛惜它。
蔣毅提供了證詞和物證,坐實了周世陽就是接走方雨的人,如果方雨真的死了,他就是兇手。
傅亦站在他身邊,替他抵擋來往行人投來的異樣的目光,忽然之間覺得戴在左手的腕錶很沉,沉重的讓他抬不起手。
雖然他有意給楊開泰一些時間接受現實,但是他們的時間緊迫,高遠楠查過平安大街五道口的監控,攝像頭很巧妙地年久失修了,所以方雨的去向還是個迷。
還好楊開泰被楚行雲罵過一頓後長記性了不少,吸取教訓了不少,不多時就收拾好情緒,心有不甘且滿懷憤怒的狠狠擦了擦眼角,站起身往方才停車的地方走去:“我們去找方雨。”
傅亦走在他身後讓了他幾步,有意避著他給楚行雲撥了一通電話,把最新的進展告訴他。
他們這個隊長這兩天算是徹底成了個撒手掌櫃,沒人知道他在忙什麼。只有在組員開會的時候他才會現身,雖說每場小組會議他都嚴肅對待,但是這兩天他真是嚴肅過了頭,面無表情的板著一張鐵青的臉,渾身裹著瘟到冷水裡的低氣壓,隊員分析案情時他埋頭細聽,聽完給出幾句簡潔有力的總結,然後把大梁交給傅亦挑,像個鬼魂一樣晃走了。
傅亦曾到他辦公室拿一份檔案,剛到他辦公室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裡面摔杯子的聲音。
傅亦眼角一抽,轉身走了。
兩天,兩天之內,楚行雲摔了一整盒杯子。
第102章 一級謀殺【26】
他隱約知道一些楚行雲為了什麼事著急上火,貌似是因為賀丞,賀丞瞞著他去了什麼地方,像人間蒸發了似的,已經失聯兩天了,至今聯絡不上。
他給楚行雲打電話的時候,楚行雲正坐在一家咖啡廳裡喝咖啡。
“周世陽?”
咖啡廳對面是一家某名牌女裝店,正午時分的客流量十分龐大,隔著兩面玻璃牆和一條馬路,依然能看到店裡不停走動的店員。
楚行雲看著對面店裡的姑娘媳婦兒,壓在帽簷下的雙眼閃過幾絲疑慮,低聲默唸了一遍周世陽的名字,似乎是想挖掘出藏在這個名字當中的玄機。
“嗯,蔣毅可以證明當天晚上和他撞車的人就是周世陽。”
“沒提覃驍?”
“沒有,他說車裡只有一個人。”
說著,傅亦一頓:“你還懷疑覃驍?”
楚行雲笑了笑:“我從來都沒相信過他,只是沒想到,現在找到的證據全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