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高處往下走，正是去吳家村的方向。

“你看那座山，原來這裡是沒有的。”

吳駭指著前方更遠處一眼望不到頂的大山，很受震撼。

只見那裡被雲霧環繞，在暗空下形成模糊不清的巨大黑影。相比而言，他們所在的這座，以及吳家村周圍的三座山都矮得不行，彷彿就是大山腳下的小土坡。而他和楊欽走在路上，渺小如塵埃，可忽略不計。

天災的確有可能改變地形。

楊欽微微皺眉，就算天災能改變地形，但憑空出現這麼大一座山還是太詭異了點，而且這地方變異獸爆發得也過於驚人。

楊欽說：“你還記得三年前波及很廣的不可見天災‘龍行’嗎？”

當然記得！吳駭還在吳家村裡就和小夥伴們看過新聞播放，經常一起討論，那場天災持續了好久都不消停，他們還調侃不該取‘龍行’這個名字，如果叫‘蟲行’，搞不好很快就結束了。

“那場天災是從聖山開始，但不知道是在哪裡結束。華夏封鎖了訊息。”楊欽說，“我聽到的謠言就是在江漢平原附近。也就是這裡。那座巨山是證據。”

吳駭呼吸一滯，如果楊欽不說，他還聯絡不到一起。

如果他當時沒看錯，天上有座像山一樣的龐然大物，無數戰機盤旋，轟炸之後有什麼東西解體……以及袁亦樂之前給他看的一排還活著的異魂照片。

所以，‘龍行’天災確實是在吳家村結束的！

“‘龍行’天災結束後，聖山少了一條龍脊。而這裡多了座巨山。”楊欽古怪一笑，“不覺得很巧嗎。”

吳駭完全沒聽說過：“你是說聖山少了條龍脊，那條龍脊現在在這裡……”

楊欽說：“只是猜想而已，奪舍有條件。山不滿足條件。”

一隻異魂只能奪舍一個生命或者曾經有生命的某個軀殼。

“就當聽個笑話吧。”楊欽這樣說，這個話題也就簡單過了。

災區少不了變異獸，兩人沿路解決了午餐，還是耗費了三天才來到村子附近。

“要下雨了。”

楊欽說：“得找個地方避雨。”

“那你跟我回家吧。”吳駭說。

“你家在這裡？”楊欽只聽他倆說吳家村在江漢平原，但不清楚具體在哪個地方。

“嗯，”吳駭踩了踩腳下的地面，指了一圈，說，“周圍這三座大山，包括吳家村外的田地，都是我爺爺的。”

大寂滅時代過後，偏遠地區的地最是不值錢。爺爺年輕時，村裡鬧饑荒。吳振興捨不得離開吳家村，就藉著買地包山的名頭，把僅有的積蓄分給當地飢寒交迫的村民，一起開荒種樹，種菜，熬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日子。

所以雖說登記的是爺爺的地，但偌大的山和田地，都是村子裡的人一起在種。

“你爺爺是軍士？”楊欽問。

軍一代是指父母這一輩不是軍士，隔代出軍士還是有可能的。

“不是。”吳駭搖頭，他爺爺還在醫院呢。

“哦，這地方如果有人要向你買，不要輕易賣。”楊欽說。

“啊？”吳駭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事。下雨了，快點走。”楊欽似乎是隨口一提，吳駭也就沒有多問。

雨點淅淅瀝瀝而下，吳駭領著楊欽，飛快跑過熟悉的馬路，從村尾一路回到自己和爺爺一起生活的家。

雨水拍打在臉上，吳駭的心情一點點沉到谷底。

他的家原本是一排房子中裝修最漂亮的，經過歲月的侵蝕，在雨水沖刷下，才過了三年，整個村子就像荒無人煙的廢墟。

什麼也沒有，連鬼魂都沒有。

屋後院子裡光禿禿的樹木上還殘留著幾片枯黃的樹葉，四處都是雜草。

“一樓最好的這間是爺爺的，這間是我的，爸媽的房間在樓上，樓梯塌了，上不去，還是一樓吧。就是破了點，你睡哪間？”

“你的吧。”

吳駭點了點頭。

楊欽能看出吳駭情緒低落，心裡一軟，就說：“腹肌給你摸？”

吳駭轉身一伸手，楊欽往後一退。

“睡吧，晚安。”楊欽笑著說。

楊欽出去在屋外和房門口都繞了一圈細線，這才回屋睡下，平躺在床邊，保持著隨時都能醒的狀態，淺淺進入睡眠。

夜裡，吳駭睜開眼盯著天花板默了一分鐘，突然側過身一把抓住楊欽的手臂，有氣無力地喊道：“楊欽。”

“怎麼了？”楊欽幾乎是在肢體接觸的瞬間清醒了過來，用15hz左右吳駭恰好能聽見的聲音，緊張地詢問，身體則一動不動。

“我要尿尿。”吳駭眼睛不眨地盯著他說。

“……”

“上廁所為什麼要特地叫醒我！”

來到後院果樹林子邊，楊欽背對著吳駭陪他站著，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吳駭邊拉尿，一隻手還抓著他的胳膊。

“總不能在屋子裡尿吧，你把門給封了，我一不小心弄斷細線，你還是得醒。所以，提前弄醒你也是一樣。”吳駭嘴硬，並不想承認晚上怕鬼的事實。

無論認識的鬼，還是不認識的鬼，到了晚上都是很嚇人的。

“好了。”吳駭把褲子拉上。

他抓著手臂，只覺對方胳膊上的肌肉驟然一緊。

楊欽用正常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你濺到我了！”

吳駭反應過來，立刻道：“不可能！”

“我提上褲子才轉身的，你在我後面這麼遠，怎麼可能濺到你。”

吳駭正奇怪楊欽突然加大聲音，說這麼幼稚的話，像中邪一樣。

這時，他看到楊欽左後方，突然出現個穿白衣服戴白花的小女孩，那蒼白女孩只剩半張臉，衝他招手，並指向和他家隔著五棟房子的後門口……

吳駭渾身發涼，抓著楊欽胳膊的手猛地收緊，耳邊立刻傳來熟悉的15hz左右的聲音。

“別慌，10級變異金環蛇，就在我們頭頂。你往左，我往右。屋裡會合。”

楊欽推開吳駭，朝右邊跳開，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很快一個顏色鮮豔的三角蛇頭從樹上降下，六米長的身體落地，朝‘比較傻，好對付’的楊欽追去。

結果，吳駭唰地一下跑到楊欽前面。

“你跟著我來做什麼！不是叫你往左嗎？”楊欽沒好氣地對吳駭說，“10級變異獸跟個位數級別的變異獸最大的不同是，它有一定智力，打不過了就會逃，很難殺。所以我才會那樣說吸引它的注意，讓它來追我，我就有把握擊殺它。”

“現在你跟來了，我沒辦法全力以赴，只能被追著跑。”

“你不用解釋，我明白，”以楊欽的性格，哪怕被尿了一身，當時不會發作，事後再想接近他就難了。吳駭實在沒辦法，“主要是當時我左邊有個死相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