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
莫珂搶過她的話:“若不是你拼死救我,當年我早已淹死在冰冷的河水裡。思怡,這些話十年來我們已說過無數次,那些榮華富貴,我沒有放不下。你也不必苦著自己。”
“可是是我求你帶我走的。”洛思怡捂著眼睛,不讓她看到自己薄紅的眼圈。
“不。是我求你跟我走的。”莫珂牽過她微涼的手,捂在手心裡:“要我看著你嫁給我弟弟,或是嫁給旁的什麼人,我會死的。心傷而死。”
曹幼祺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她睜開迷濛的眼,發覺她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她的衣裳已經換過了,胸前纏了固定傷骨的白紗,甚至一頭秀髮也清洗了乾淨。只是屋子中安安靜靜,除了她,再沒有別人。
庭院裡明亮的光線映照著屋舍的靜謐,她緩緩的眨了眨眼,想起昨日,她似乎找到了柳卿卿。可是如今人呢?莫非,又是一場憂思的夢而已?她越想越慌,猛地坐起身,左右旁顧,忽然掀開暖被赤腳下榻,邊走邊喊:“卿卿!!柳卿卿!!!”
她太虛弱了,胸前的斷骨疼得厲害,走了兩步腳下一軟,手邊沒有可借力之處,她暈沉著,虛虛的跌落下來。
房門被人應聲推開,柳卿卿疾步進來,見她萎靡在地,立時心疼得不行,一壁扶著她一壁忍不住惱惱的嗔怪:“怎麼下來了?郎中說你動不得。”
“柳卿卿……”曹幼祺撐著她手臂單膝跽坐,一雙眼睛痴纏在她身上,想要仔仔細細的看清她。
柳卿卿無法,只得陪她跪坐在地,任由她伸出手,輕輕摸撫著自己的臉頰。
曹幼祺的指尖帶著涼薄的溫度,從她耳畔拂過,滑落到腮邊,再到唇畔。
“柳卿卿……”她一再的確認這一回終於不是夢,啟唇時聲線卻帶了委屈的哭腔:“你昨日答應過我的,你說只要我乖乖喝藥,一醒來就會看見你的。你怎麼能不在我身邊呢。我以為,我以為你又不要我了。”
“我不會……”柳卿卿一開口,眼淚就落了下來:“幼祺……對不起……”
曹幼祺捂著唇拼命搖頭,淚水紛紛落下,柳卿卿怕她傷上加傷,攬著她不許她亂動,她捉住她的手,捏著她柔軟的下頜,毫不憐惜的吻了上去!
可是那個吻,落在唇邊,卻是輕輕的,像是怕碰碎了她。
柳卿卿的心疼得厲害,她在她的親吻中輕喘著哭泣,淚如決堤。可是她也不願鬆開她的唇,她盼了好久好久,那是曹幼祺,是她以心相知以身相許的曹幼祺啊。
最終還是柳卿卿先從炙熱的親吻中勉強定了定神,她退開一線空隙,吸著鼻子哼哼道:“你還傷著呢。我扶你到榻上好不好。”
曹幼祺抿著唇,由著她扶她起身,兩個人慢慢挪回床邊。榻上暖被厚實,柳卿卿替她將被角扯到腰間。曹幼祺拉著她的手,修長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縫裡,與她十指相扣,片刻不肯鬆開。
“餓不餓?廚房裡熬著粥。”柳卿卿單手壓好軟枕,伺候她倚靠在床頭。
曹幼祺沒做聲,只是一絲兒不錯的望著她,目光眷戀如有滾燙的溫度。
柳卿卿微垂著眸,陪她靜靜坐著,好一會,曹幼祺伸出手,緩緩的擁住了她。柳卿卿顧忌著她的傷,不敢靠實在她身上,曹幼祺卻漸漸收緊了懷抱,氣息發燙,柳卿卿抬起頭,看到她的眼淚滑過唇邊,大滴大滴墜向心口,砸得她心頭好疼。
“卿卿……”曹幼祺閉一閉眼,嗓音發顫。
“嗯……”
“柳卿卿,我……我重新追回你,好不好。”
“你不是尋到我了麼。”柳卿卿的聲音輕輕的。
曹幼祺搖搖頭:“定是我從前不夠好,才會讓你不敢留在我身邊。我現在學好了,你不要離我那麼遠,讓我重新……重新將你追回來。我會讓你看到我真的學好了,我也可以有擔當,我也可以肩負起與你的未來。卿卿,你給我機會,讓我證明給你看。好不好。”
“幼祺……”柳卿卿眼圈泛紅,被她緊緊摟著倚在她懷裡,嗓音低迴纏繞:“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第129章 番五
君山派大宅子中,範明光被曹沫生和秦詩語敬為了座上賓。因著有些話不好在大殿說, 夫婦倆將範老頭請到了主屋。
蘇哲和薛挽香挽手來到主屋, 小丫頭引著她們到書房, 師父師孃和範老爺子都在座上等著了。薛挽香臉上一紅,大約知道了是為著什麼事。
小倆口請過安, 丫鬟們奉過茶, 範明光老神在在的用下巴點一下身旁的座位:“來,先讓老夫給你們把把脈。”
蘇哲陪薛挽香走了過去,站在她身旁。
範明光眯著眼睛診了一會,揮揮手,薛挽香換隻手放到脈枕上,範明光睜開眼睛道:“我是說你的小情兒。”
薛挽香俏臉通紅,這時候實在也沒法說這不是小情兒, 只得咬唇讓了讓。
蘇哲瞪大眼睛道:“我也要診脈?”
範明光眄她一眼。秦詩語斥道:“囉嗦什麼呢!老爺子叫你坐下你就坐下!”
蘇哲只得老老實實的坐到了椅子上。
範明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沉眉又診了起來。半晌睜開眼,點頭道:“阿哲先前受過傷吧?恢復得不錯。只是薛丫頭底子薄,需得好生將養。”
他說著取過紙筆, 就著面前小案寫了滿滿一頁。蘇哲接過來看了一眼, 恭恭敬敬的呈給師孃。
秦詩語看到這是個八珍藥膳的方子, 其中不乏人參、白朮、當歸等溫和的滋補之物,便彎眉笑道:“這個不難,府裡都有,即便一時不齊備,楚城裡有好些個大藥坊, 讓小滿跑一趟便是。”
“我那徒弟家裡就是開藥坊的。說來我這次下山尋藥,為的也是這個方子。”範明光擱下筆掀了掀茶盅,薛挽香挽著廣袖給長輩們續了茶。範明光望著她笑道:“丫頭可還記得,當然在鄢州城,你和你小情兒私奔……”
薛挽香滿臉緋紅,擰著手裡的絲帕道:“老爺子!!”
範明光哈哈大笑,抿一口茶,方續道:“嗯,當日在鄢州城的客棧裡,阿哲中了毒,我給你們開了解毒的藥,你可還記得?”
哪能不記得呢。一連三副藥,激得蘇哲大半夜的險些兒將她給吃了。回頭想想,那一場別離,依然驚心動魄,而那一夜纏綿,幾乎就是她和蘇哲互生情愫的開始。
看薛挽香垂著眸光輕輕點頭,範明光不再逗她,指著蘇哲道:“當初在客棧時,我就曾說過,會給你倆想辦法。老頭子從來不誆晚輩。配藥時,老頭子問你要了一個藥引,對吧。”
“是。您問我要一滴血。”
“那是連著你心脈的血,是你心頭血。”範老頭望著兩個小輩的眼神多了幾分慈愛:“現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