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張的照片,就足以讓她知道這場演講的效果有多麼好。
艾略特勳爵走了進來,當他的目光從手上的那張紙轉到大床上時,瑪德很滿意地看到他的腳步在半空中滯納了幾秒,“我該等一會才回來嗎?”他低聲詢問著,同時將臉撇開了。
“你是認真的嗎,艾略特勳爵?”瑪德險些要笑出聲來。
“我只是想要確認你的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對方輕聲嘟噥了一句,向她揚起了手中的信紙,“我收到了一封來自我的父親的加急電報,詹森爵士企圖以武力推翻德蘭士瓦共和國的起|義失敗了,現在英國政府正緊急地與南非方面談判,他也被邀請前來倫敦一同商討這次的事件——”
“這會引發第二次英國與南非之間的戰爭嗎?”瑪德立刻繃直了身體,緊張地詢問道,艾略特勳爵的視線隨著她軀體的晃動在胸前跟著轉了一個圈後,才艱難地從嗓子眼裡擠出了一句回答,“不,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對方政府的態度,一切都尚不明朗。我今天中午將會與我的父親碰面,吃一頓簡單的午宴。也許那時候我才能知道更進一步的訊息——不過,在那之間,博克小姐,你恐怕還欠我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
看著對方那一本正經的,努力使視線保持在脖子以上的模樣,瑪德覺得有些好笑。
“你昨天下午去見了一趟路易莎小姐,接著,你在半夜出現在我的酒店套房門口,我一開啟門,你就——Well,我想你應該還記得自己那時候做了些什麼事,總而言之,我覺得我值得得到一個解釋——即便不是一個解釋,也該值得知道你與路易莎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發生,就這麼簡單。”瑪德剎那間收斂了自己的笑容,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如果你能找到我的大衣在哪裡的話,那個記錄有恩內斯特·菲茨赫伯罪行內容的本子就在那兒。我去了一趟格羅夫納廣場19號,我拿回了路易莎小姐帶走的事物,事情就麼簡單。”
“而如此簡單的事情卻讓你彷彿精神崩潰一般地出現在我面前,那模樣就好似我的身體是某種能讓你恢復正常,能彌補你的某些傷痛的靈藥一般?”
“我能說什麼呢?即便是女人,也是有需求的。”
“那麼,倘若事情真的如你所說的那麼簡單,從你前往格羅夫納廣場19號,到你出現在貝爾摩德卡爾根酒店為止,過去了至少7,8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裡,你都去了哪?你都做了些什麼?”
即便知道對方興許是在關心自己,但那理所當然的要得到一個回答的語氣仍然讓瑪德厭煩不已,她的語氣霎時間便冷淡了下來。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艾略特勳爵,我沒有任何義務向你報道我的行蹤——既然說出了這句話,我必須也提醒你一句,即便是你的未婚妻,也沒有任何義務告訴你這些資訊。你與一個女孩共度了一個極其美妙的夜晚,為什麼不閉嘴,接受這一點,並且就這麼繼續你的生活呢?”
無論艾略特勳爵怎麼詢問,即便他此刻將全世界的新鮮草莓都運到了她的面前,瑪德也不會告訴對方前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路易莎小姐與你定下了一個協約,是不是,好禁止你說出與她談話的過程?”艾略特勳爵將那張電報塞進口袋了,走上前了幾步,瑪德扭開了頭,她不想看到艾略特勳爵眼裡那擔憂的神色,那會讓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柔弱的,需要男人拯救的Damsel in distress,“她知道如何利用一個人最脆弱的部分操縱對方,傷害對方,折磨對方,直到她能達到她的目的為止——她這麼對付你了,是不是?我就知道,我不該放任你獨自一個人前往格羅夫納廣場19號的,要不是你再三向我保證——”
“我會沒事的。而且我本來也沒有事。”瑪德打斷了對方的話,略有些輕佻地笑了起來,指望這個魅惑的笑容再加上她從絲綢被褥下裸|露出的肌膚能讓對方乖乖閉嘴,“艾略特勳爵,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你也是個有魅力的男人,足以吸引像我這樣的女人在半夜三更主動獻身呢?”
但是艾略特勳爵沒有說錯,路易莎小姐的確那麼做了。
她沒有與瑪德定下什麼協約,只是,她所令瑪德感受到的情緒,包括那場對話,還有那場對話中發生的,最終導致她敲開了艾略特勳爵的房門一切,都太過於私人,太過於私密,以至於瑪德只能選擇對此閉口不談。而這一招無疑比直接命令對方不準洩露談話內容要來得保險得多。
“親吻我。”
她那時對瑪德這麼說道,長而濃密的睫毛輕柔地掃動著瑪德的眼瞼,鼻尖親暱地磨蹭著另一個鼻尖,她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玫瑰清香像無數雙透明的雙手般緊緊地摟著瑪德的身體,而她唇齒間溫暖的氣息則如同清晨的雨霧般灑滿了另一對嘴唇。
而瑪德的雙手緊緊地抓著扶手,彷彿那是她在大海中唯一能依靠的浮木,身子死死地抵在椅背上,雙腿以能夾碎核桃般的力氣交叉著,一動也不敢動。
一切發生的與她想象中全然不同。
在瑪德的預料中,她將會像個即將贏取桂冠的女騎士一般走進路易莎小姐的客廳,帶著一根點燃的菸蒂,與必要時可以直接武力搶奪筆記本的體力。她會機智地與對方周旋幾個回合,最終,在取得丟失的物品的同時,她說不定還能挖掘出一兩個隱藏在路易莎小姐那張完美無瑕的小臉後的秘密。如果她速度夠快的話,她還能趕上4點鐘的火車,得以觀看公爵夫人演講的後半段。前半段只靠旁人複述,合起來也可以是一篇精彩的報道。
完美的計劃。
只除了她喝了一口被管家奉上的茶,便不省人事地昏迷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有那麼短短的瞬間,她險些以為自己是在布倫海姆宮中。目之所及的一切,從貨真價實地來自於奧斯曼帝國的古老波斯地毯,到來自於義大利威尼斯的手繡窗簾,從那籠罩著淡粉色蕾紗,有著天藍色的床罩,如同瑪麗·安託瓦內特皇后才剛慵懶地睡在上方的四柱床,到精心佈置過的窗臺,幾乎都是按照宮殿中公爵夫人的寢室複製的,唯一不可能出現在布倫海姆宮的主臥中的,便是正端坐在她面前的路易莎小姐。
以及片縷不著地坐在扶手椅上的自己。
“你知道,我一直都以為,練過拳擊的女性的身體應該就像那些畫報上所展示的一樣,有著難看的肌肉與粗壯的四肢,直到看到你,我才知道自己錯了。你的確有健壯的肌肉,我摸了摸,然而我並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有肌肉的同時,卻又如此的纖細——”
如同老鷹一把抓起牧場上的羊羔一般,瑪德的右手精準地掐在了路易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