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緊不慢,嘴巴一張喊道:“山高水長, 後會有期!”
荔枝:……
如果有機會的話,她真的很想看看養這兩隻鳥的主人到底是什麼樣!
——
襲人這回出了這麼大的一個醜, 真的是把臉都丟盡了。
不僅賈寶玉不讓她近身,連賈寶玉房裡的那些丫鬟們也都在私底下談論這件事情。
事實上不會有人沒有這些生理反應的,但襲人致命的就是在賈寶玉的面前表現了出來,這真的是十分失禮了。
襲人心裡被這件事情壓得難受,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睡得不踏實。她雖然有些小心機,但年齡到底還小,對於這樣的事情,襲人也很有壓力。
特別是當她白日裡在忙的時候,總覺得那些人都在背後竊竊私語,全都在說這件事情。
不過是短短兩天的時間,襲人的神色就有些憔悴了起來。
而這些也被荔枝偶然間撞見了,荔枝先是驚了一下,旋即便感覺有些良心不安——她的那個辦法確實是有點損了,誰知道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呢……
荔枝左思右想,覺得這事情自己得負個責。
只是要怎麼辦呢……
襲人晚上的時候,一個人在房間裡面繡著帕子。那是一條漂亮的桃花手帕,上好的面料,粉紅的桃花枝,那塊料子還是賈寶玉賞給她的。
襲人繡著繡著,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
就在她一個人默默地流眼淚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了。只聽晴雯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喲,一個人坐著做什麼?”
襲人趕緊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只是慌亂之中還是有些鼻音:“你來做什麼?”
“我聽麝月說,你近日裡神情萎靡,我來看看你。”晴雯也有些彆扭,她平日裡和襲人就是水火不容的樣子,如今又是她來安慰襲人,這倒是叫她有些不自在。
只是晴雯還是坐在了襲人的身邊。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尷尬,襲人低頭繡帕子,不知道晴雯來做什麼,而晴雯則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晴雯看了看襲人手裡面的帕子,砸吧了一下嘴巴:“這邊這針不對,你回兩針。”
襲人哼了一聲:“你來指點我繡帕子的?”
“我來看看你,”晴雯低低地嘆了口氣,“你……你其實,無需太在意。”
襲人一聽,頓時情緒就有些壓不住:“你來瞧我的笑話?”
“我為何要瞧你的笑話?”晴雯一點兒都不怕襲人,直接就瞪了她一眼,“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裡面清楚!”
襲人頓時一窒。
晴雯接著說道:“不就是放了個屁嗎!有什麼好害臊的!難不成我們這些人都不放屁不拉屎了?”
襲人眨巴了一下眼睛,聲音裡又帶著些哭腔:“可是……寶玉……”
“寶玉寶玉,我曉得你心裡眼裡只有一個寶玉,但是襲人,”晴雯深吸了口氣,“你這輩子,不是隻有一個寶玉的。”
襲人呆呆地看著晴雯,似懂非懂。
“你是從外頭買來的,我也是從外頭買來的,小的時候過得是什麼日子,你和我都差不了許多。你家還有老孃和哥哥,對你也好,也是個依靠,可我呢?”晴雯自嘲地笑了笑,“我家裡就這麼個哥哥和嫂子,每個月的月例,自己攢不下來,全都被他們拿走了。”
“你覺著,我們倆比起來,誰更慘一點?”
襲人覺得這話她沒法兒接,這明顯是晴雯更慘一點啊!
想到自己家中的母親和哥哥花自芳,襲人的表情也變得柔和的不少。
她難得地勸晴雯道:“你也別老手裡這麼散漫,該餘著還是要餘著。”
“是啊,該餘著的還是餘著,畢竟主子和善,總是賞東西,”晴雯順著她的話說道,“等將來時候到了,我就求著主子,把我放出去,這樣也算有個立身的本錢。”
襲人一愣,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晴雯,眼神有些發直:“你……你方才說什麼?”
晴雯看著她,一字一頓:“我說,等將來時候到了,我就求了主子,將我放出去。”
襲人倏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皺著眉頭,手裡面捏著帕子和針,覺得腦子裡有些亂:“你……這府裡不好嗎?你怎麼會想著出去?便是留在府裡,配個管事的,當個管事娘子也是極好的。”
晴雯慢慢地搖了搖頭,她低著頭,看著自己指甲上的丹蔻,輕聲說道:“我先前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後來荔枝來了這府上,倒是叫我咂摸出了些味兒來。”
聽晴雯提到荔枝,襲人的表情又有點微妙——她和荔枝之間的事情也是一筆爛賬。
“我也不瞞你,先前我和荔枝交好的時候,我也覺著這丫頭是不是……有什麼心思,”晴雯笑了笑,“只是後來我和荔枝沒事兒說說話,卻覺著這丫頭年紀小,心裡主意正。”
晴雯抿了抿嘴巴:“她與我說,她將來必定是要出府的。”
想到當初荔枝那個笑眯眯卻又斬釘截鐵的模樣,晴雯莫名地有些羨慕。
她很羨慕荔枝這種一往無前的勇氣。
“我仔細想想,咱們這樣的人,很不必這般鬥氣,”晴雯心平氣和了起來,“買來的丫鬟,終究是奴才,我去了外頭,我卻是我自己了。”
說完,晴雯站了起來,她走到襲人的身邊,將她手裡面的帕子拿了過來,替她修補了那個錯處。看著襲人愣愣地樣子,晴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你自己想想吧。”
晴雯走了好一會兒,襲人都還暈暈乎乎的。
她不是傻子,她看的出來晴雯說的是真心話,只是自己一直當成對手的人突然就這樣放棄了機會,襲人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同時,她的心中也慢慢地升起了一個疑問。
——外面,就真的這般好?那麼多人都想著去?
當天晚上,襲人是帶著疑惑入睡的。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襲人再去院子裡服侍的時候,驚訝地發現,一切又都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當她小心翼翼地進賈寶玉的屋子之後,賈寶玉也沒有躲著她,反倒是和襲人賠了禮:“好襲人,前幾日是我想左了,明明是你身子不舒服,我還……”
襲人抿了抿嘴巴,看著賈寶玉嘆氣的可愛模樣,襲人的心裡卻並沒有從前那樣的波瀾了。
微笑著和賈寶玉說了沒事兒後,襲人一邊給賈寶玉沏茶,一邊不期然地又想到了昨兒晴雯找她之後,和她說的那些話。
或許,她是該好好地想想。
——
荔枝很愉悅地看著賈寶玉的院子又一次恢復了平靜,而且看起來襲人經歷了這一遭之後,也改變了不少。
只是她欠晴雯的東西就很麻煩了。
“哎,廚藝好也是一種負擔啊,”荔枝在小廚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