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說喜歡我。”
可回想一下剛才在貴賓室裡的場景,顧懷餘悲觀地認為應該是等不到這句話的。
蜷縮在寬大沙發中的青年呆了呆,許久才抬手用手掌半捂著右眼,自嘲地低笑了一聲。
秦楷見狀,嘴角一抽,只裝沒聽見,開啟投屏說道,“第二件事,顧懷沛出逃之後搭上了這幾個人,有部分私賬和交易資料下落不明,應該是和他們有關。”
顧懷餘抬起頭,眼神在一個名字上多停留了兩秒,“沈平川真是什麼便宜都想撿啊。”
“我會讓人儘快排查他手裡到底掌握了多少東西。”
“嗯。”
說完正事,秦楷還不打算走人,談起復查的問題,“明天去趟醫院。雖然你這幾天記憶恢復得差不多了,但腦部的測試還是要做的,確保沒有其他問題才能放心。”
在這些方面秦楷總是格外嘮叨,顧懷餘熱情不高地答應,“知道了。”
他正想開口趕客,門外恰好傳來下屬敲門的聲音,“先生?”
有人來問怎麼處理那個叫Paul的男孩,說是對方在找他。
顧懷餘微側著臉看秦楷,懶洋洋地起身朝套房的裡間走去,丟下一句,“你去跟他交代吧。我先睡了。”
這場雨一夜未歇,黎明時分方停。貴賓室的窗簾拉得松,漏出幾縷晨曦光芒,灑到斜躺在沙發上的男人臉上。
日光刺眼,傅立澤勉強醒了過來。他坐直身體,聞見空氣裡混雜著酒和菸草味道,按著突突發疼的太陽穴,環顧四周,認出自己身在何方。
昨晚顧懷餘走了之後,他順手拿起賭桌上的酒喝了幾杯……竟然就在這兒喝醉了。
傅立澤腿腳不穩地站起來。睡姿不好,半個身子都發麻,活動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
他去簡單洗了把臉,聯絡司機過來接自己。
貴賓室靠近頂樓,他坐那部專用電梯下樓,剛準備上車,就撞見一個令他無名火起的人。
Paul在酒店的餐廳吃完早餐,到停車場來取車。他還沒掏出鑰匙,面前忽然冒出兩個人擋住他的去路,逼他走到停車場的角落。
角落裡只停了一輛車,車內的人正冷冷地盯著他。
“傅、傅先生……”Paul認出他是昨晚的客人之一,不敢得罪,只好嚥了嚥唾沫,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
“顧上校沒帶你回去?”傅立澤扯了扯嘴角,問道。
“沒有……顧先生他,他住了一晚……早上已經走了。”Paul想起昨晚那個斯文男人和自己叮囑的話,忙不迭照說了。
許特助坐在車子前排,大氣都不敢出,很怕傅立澤就地就要把人給了結了洩憤。
好在傅立澤還是比他想象的稍微收斂一點,臉轉回正前方,平靜地深呼吸幾下,把車窗升了起來。
“走吧。”
第三十章
從酒店回來之後,連續幾天,傅立澤身邊的人都繞著他走。
對此陸崇認為是感情上頭的人狗都要嫌,不想觸黴頭,必須打照面的公事一律速戰速決。
上個月被叫停的合作研發案重啟進展尤為順利,他來問傅立澤要不要去新研發基地的商討會時,正巧碰上人在辦公室裡大發雷霆。
等臊眉耷眼的許特助退出去,陸崇自己往沙發上一坐,拿起還沒被禍害的一隻玻璃杯倒了杯水,“去不去商討會?”
眼看傅立澤張口就要把氣撒到他身上,趕緊又補了一句,“顧懷餘是軍部的合作組代表,應該去的啊。”
臉色陰晴不定的人瞬間就偃旗息鼓了,背過身,站在落地窗附近不吭聲。
陸崇撇撇嘴,不等他拉下臉,道,“我是跟助理交代了你也去的,你不想去就找個特助替你得了。”
傅立澤沒搭理他,自己一個人抽起了煙。
陸崇心說頂著這位的少爺脾氣來送趟訊息也算是仁至義盡,正欲尋了個由頭就走人,忽然聽見他發問,“我記得陸伯父有個朋友是神經專科的醫生?”
“啊?是。怎麼了?”
“請他幫忙看看。”傅立澤道,“明天我先把病情資料給你。”
陸崇明白他想折騰什麼,“我這邊好商量,但是醫生看完資料總得見見病人吧。”
傅立澤頓了頓,淡淡道,“我會想辦法。先看完資料再說。”
儘管並未直接答應,後天下午,傅立澤還是準點出現在了商討會的會場。
掛著一張撲克臉,帶了一個女伴交際。
陸崇看他三不五時就要回頭去望門口的那副德行,損都懶得損他了。
但直到快開始,顧懷餘都沒有露面。有人上臺講話之後陸崇特地留心了一下,發現在沒注意的時侯秦楷已經進場了,就坐在前排為顧懷餘準備的位子上。
會開了幾個小時,很多事情都是會前私下已經定好的,只是來過個明路,進行起來格外輕鬆。結束後有個簡單的晚宴,陸崇本以為傅立澤會直接離開,沒想到過去一看,他正在找秦楷的不痛快。
“傅先生。”秦楷今天攜伴出席,和傅立澤寒暄沒兩句,就讓秦太太挽著傅立澤的女伴離開了,說是去拿些點心。
傅立澤沒有阻攔,他不知從哪兒來了一口氣,不願意再失風度,裝模作樣地和秦楷碰杯,隨便扯了幾句專案合作的事。
可是怎麼按捺話裡都帶刺,陸崇在一旁聽得暗自翻白眼。繞了一大圈,傅立澤才不緊不慢地問,“顧上校今天怎麼沒來?”
秦楷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臨時有約,陪人吃飯去了。”
他彷彿是嫌這話不夠刺耳,還特地加重了那個“陪”字的音。
正在拿酒的傅立澤也跟著笑了笑,把手裡的酒杯扔回托盤,灑出小半杯了也不甚在意,“有伴兒就擠不出空了?”
秦楷挑挑眉,伸手扶了一把已經摺回來的秦太太,衝傅立澤身旁的女伴微微點頭,不鹹不淡道,“小余和傅先生不一樣。”
“對人是很捨得花心思的。”
陸崇瞟了傅立澤一眼,覺得他快要不分場合地跟秦楷打起來了,推著他往外走,“走走走,外面聊,我有事找你。”
出了門,傅立澤才甩開他,獨自站在廊下冷著臉抽菸。
他這幾天煙抽得格外多,古龍水都蓋不住身上的菸草味。陸崇嘆了一口氣,從桌上的煙盒裡也摸了一根,“你最近這脾氣是跟顧懷餘過不去,還是跟你自己過不去啊?”
傅立澤把打火機拋給他,並不接話。
陸崇把煙點燃,抽了兩口,替傅立澤算了一筆賬。他是局外人,很公道,算來算去,顧懷餘總多出一筆擋槍救命的賬。
但也因為他是局外人,還有許多不知道的事。傅立澤想起那些沉浸記錄和曾經做過的夢,心裡清楚其實多出來的並不止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