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上學幹什麼?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公社中學都說了,免了你所有的學雜費,這是多好的一次機會,那是校長對你的關心和重視,怎麼能夠不去上學?你這樣,讓你爹……”話語驀然而止,不再說話,臉上的表情卻異常的沉痛。
頓了頓,她接著說:“你爹多希望你能夠上學,將來能夠有出息,你怎麼能夠讓你爹失望。”
程驍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的爹每次看著他的時候那次欣慰,不只一次跟他說:“咱們程驍啊,長大就去上學,將來考大學。”
爹應該怎麼也不會想到,高考會取消,他讀再多的書,也高考不了吧?
但是他能夠上學,一直都是爹的期望,他確實不能夠讓爹失望。
但是娘現在……
他用力一咬牙:“我在家學,孃的身子要緊,我跟校長去說好,以後就過去考個試,在家幫娘幹活。”
他已經長大了,是個小夥子了,娘老了,養大他不容易。還要忍受外面的人對她的言語傷害,他不能再若無其事一樣地去上學了。
聽到程驍真的要放棄學業,程母一下子就急了。
這時,石老先生說:“程驍他媽媽,不就是個讓老頭子把個脈嗎?你有什麼好擔心的?有病咱就治病,沒病這不是好事嗎?讓程驍放心,他也好去上學,你說呢?”
老山支書說:“雲香啊,程驍這孩子為了你,可是連學都沒有去上,他想去縣城給你抓藥,可惜沒有錢。”這事老山支書知道的原因,是因為他曾經跟公社校長碰到過,知道了程驍沒有去上學的事情。
他們一個村,能夠上初中的畢竟不多,能考上的也不多,不管是公社中學還是縣中學,對於下河村來說那都是一件好事。但沒想到程驍竟然會沒有去上學。他想也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為了程母的病,去縣城想辦法了。
這也是他為什麼要請來石老先生給程母治病的原因,他不能再讓孩子為了這件事情而心急地不去上學了,到處去想辦法。
程母也沉默了,她太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倔強的時候那是很難改變他的心意的。
程驍一臉堅決地看著她,只要程母敢說出任何不再看病的話,他真的有可能不去學校上學。
最後,程母終於答應了下來:“好,娘答應讓石老先生看病,你不能輟學,知道嗎?”
她真的怕兒子真的會做出從中學休學的事情,兒子是她的希望,這一輩子她除了兒子已經沒有什麼了。女兒已經丟了,能不能找回來還不知道,如果連兒子都不再去上學,她這一輩子就是失敗的。
“兒子,你爹可是在天上看著你呢,不要輕言放棄,好嗎?”程母答應了讓石老先生把脈之後,還是有點兒擔心程驍的固執,提了兒子的親爹。
程驍點頭,“只要娘身體沒什麼事,兒子就會去公社中學。”
他沒有提縣中學的事情,沒有跟自己的母親說晩晚已經幫他把縣中學的名單給爭取了下來。去縣中學固然好,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但是他不放心自己的娘。
在公社中學上學,他還能夠每天回來家裡,但是如果去了縣中學,他沒錢也沒時間每天回家。
而且,縣中學並不免學雜費,在公社中學答應了給他免了學雜費之後,縣中學已經引不起他的興趣了。
哪怕縣中學很好很好,教學好,師資好,可能他能夠更好的學習,但是他不放心娘。
程母已經開始讓石老先生幫她把脈了,心裡有點兒緊張,也不知道老先生會把出什麼病來。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石老先生,看著他的表情,她的手心裡幾乎都要出汗了。
程驍就坐在程母的身邊,手輕輕地抓著她的另一隻手,給了她鼓勵與力量,示意她不要擔心不要害怕。
石老先生仔細地把著她的脈,蛋峰卻在微微地皺了起來,抿著嘴卻不說話。
旁邊看著的老山支書問:“石老先生,雲香的病情怎樣?要不要緊啊?”
好久,石老先生這才放下了手,並沒有馬上說話。
這倒讓程驍擔心了起來,他說:“石老,你說吧,我娘得的是什麼病?不管是什麼病,我都會想辦法,一定要治好她。”
程母更加的緊張了起來,身上都出了密密的細汗。
石老先生說:“程驍媽媽,你是不是晚上經常會有盜汗的情況?睡眠也不好,總會噩夢?”
程母一怔,老實地點頭:“確實是的,我最近這幾天,總是會做噩夢,晚上也會出汗。”
程驍問:“石老,我娘這是?”
石老先生說:“有虛症,陰虛,這些只要調理調理,身體馬上就會好起來的。但是她有心病,這個就無法用藥物治療了,畢竟心病還得心藥治。”
程驍沉默了,他知道師傅的意思,心病這東西,如果不把病根給找出來,吃再多藥都沒有用的。
“娘,你是有什麼心事嗎?能告訴兒子嗎?”程驍很想要了解,就是不知道娘會不會說了。
程母說:“我能有什麼心病,你這孩子,看你著急的。我就是有些虛症,做活累了而已,沒別的。”
石老先生和老山支書看到這一切,也知道他們母子兩人有話說,就先告辭了出來。
哪怕再想知道程母的心事,石老先生也知道這是個人的隱私,在對方不想讓外人知道的情況下,他不便於打聽。
一出來,老山支書就說:“雲香這孩子啊,真是苦命。”
石老先生“哦”的一聲,望向了老山支書,滿臉的疑問。
對於程驍的事情,他自然是不好去問些什麼,只知道程驍家父親很早就出世了,唯一的妹妹也丟了,其他的全部不知道。他也不是一個愛打聽別人傢俬事的人。
“當年雲香嫁給程大鵬的時候,她還不願意,是她爹孃決定了下來,她最後反抗無力才答應下來。只不過她命不好,好不容易家裡好了起來,丈夫就被山豬給拱了,最後女兒也丟了。苦命的孩子啊。”老山支書長嘆。
程母是他看著長大的,他怎麼可能會不同情?村子裡,誰不同情這孩子呢?哪怕有些人嘴上會說些不好的話,內心裡誰不承認,她是個苦命的?
石老先生也沉默了,他不好去評價程母的事情,也就聽那一嘴而已。
老山支書說:“雲香這孩子的心事,肯定是跟丈夫跟女兒有關的。這麼多年了,她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又怎麼可能會不想呢?丈夫走了,人死不能復生,再想也沒有用。可是她的女兒被拐賣了,也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麼樣,曉夢這孩子啊,也是個苦命的,才四歲就被人拐走了,現在在哪都不知道,拐賣到了哪裡。”
石老先生眉毛挑了起來:“程驍的妹妹叫曉夢?”他還真不知道程驍的妹妹叫什麼,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