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被她聽見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發現喬露作為一個新人編劇，不管是面對誰都太有底氣了，從導演剛到投資方，就算是沈總大概也沒在怕的。

電話那頭沒再有說話聲，安靜了大約有二十秒，喬露隱約聽見那男人喊了一聲“孫老闆”。

手機被移交到另一個人手上，“喬編劇，提醒你一句，做人要識趣。”

這怕是就是那位孫老闆。

喬露也不管他說的什麼，提醒她的人還少了？沈御風不也乖乖吃了小半袋糖炒栗子？

“孫老闆，我就直說了，劇本的事，沒得商量。”

老闆不愧是老闆，頓了一下，語氣也沒變，就說：“我願意再投資一百萬。”

安柔見喬露又笑起來，“你再投資一個億也還是那句話——沒得商量。”

孫老闆聽了這話終於怒了，提高音量威脅道：“喬露！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不同意的話，別說我再投資一百萬，之前那一百萬我也會撤回來！”

喬露面不改色，內心波瀾不驚，淡淡道：“那你撤吧，這一百萬我還看不上。”

不遠處的安柔目瞪口呆，她好像聽見了什麼不該聽到的事情。

那頭的髒話還沒罵完，喬露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扭過頭看到一臉呆滯的安柔，喬露走過去拍了拍她，“傻愣著幹什麼？準備開拍了。”

孫老闆撤資的事自然瞞不住。

要不怎麼說蛇鼠一窩、狼狽為奸呢？孫老闆第一時間找的不是製片人，而是曾經跟喬露發生過矛盾的蘇導演。

蘇導演接到孫老闆打的電話之後，終於有了衝喬露發作的藉口。

“喬露，你怎麼回事？！之前得罪了趙總也就算了，你對孫老闆又是什麼態度？你這個戲不想拍就算了，你到底是拍戲來了還是得罪人來的？”

蘇導氣得哐哐哐拍桌子，那力度能把桌上水杯裡的水都震出來。

“你要是一個人就能把這齣戲拍好你就自己拍，別把人都找齊了再一個個得罪回去，耍人好玩兒是吧？啊？”

蘇導越說越來勁兒，本來沒他什麼事的，他倒是入戲挺深。

這已經是第二次喬露和導演當著大家的面鬧矛盾了。

“你說，這一百萬你打算怎麼辦？誰能給你補上這一百萬！”

周圍的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一百萬”三個字他們聽著都心驚。

“什麼一百萬啊？”

“聽導演的說法好像是編劇得罪了一個什麼老闆。”

“啊？這麼說，她得罪了那個老闆，所以那個老闆打算撤資了？”

“聽起來是這樣的。”

“不要吧，撤資這麼大的事，一百萬！萬一到時候用資金不夠這個藉口拖欠我們工資……”

大家都在竊竊私語。

這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給她下馬威呢。

喬露面不改色，等他說夠了，她才開口道：“孫老闆有沒有跟你說他為什麼撤掉這一百萬？”

“還不是因為你不配合？！你還當這是在家裡啊？誰都能慣著你？大家說話誰不是有商有量的？”蘇導激動得嗓子都快喊劈了。

喬露也不慌，兩人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跟喬露比起來，蘇導反而更像是那個做錯事被揭穿急得跳腳的。

喬露繼續問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不配合他什麼呢？”

“你！”蘇導語塞。

喬露勾唇微笑，“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呢？”

“我再來好好跟你說一下整件事情的經過吧。”

“今天早上，孫老闆的助理給我打電話，問我能不能在已經寫好的劇本里加一個女性角色，最好是戲份能夠多一點的，安排給他們的一個新人。然後被我拒絕了，理由很簡單，第一是我的劇本已經寫好了，改得不能再改了，試問我從哪裡下筆給他騰出一個新角色的戲份出來呢？”

“第二，大家都已經進組兩週了，戲也拍了十幾場了，這個時候再加一個新角色進來，就很有可能意味著大家之前的努力和辛苦都要再來一遍。”

眾人紛紛愣住，沒有想到事情背後的真相會是這樣，這個孫老闆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其實孫老闆的這個要求在這個圈子裡可謂是稀疏平常，投資方塞進一個帶資進組的人再正常不過了，他們在這個行業裡摸爬滾打這幾年也不是沒有碰到過，但碰到又怎樣呢？他們也沒有發言權。

喬露竟然會因為這個事跟投資方正面對剛，這才是令他們詫異的地方。

“我認為我拒絕孫老闆的要求合情合理。”喬露繼續道。

“但孫老闆並沒有就此罷休，他接著就提出了既然加角色不行，那就換人的要求。”

一直暗自為喬露焦急的安柔突然有所感覺，喬露說的換人，可能要求被換掉的，就是她。

“我再次拒絕了他，於是孫老闆準備撤資。”

“蘇導，怎麼樣？我這個版本跟你的那個，對得上嗎？”喬露直視著蘇導的眼睛，後者甚至有種被壓制的慌張。

“不管怎樣，你始終是把孫老闆惹急了，那一百萬，你自己想辦法補上！”他雖然不佔理，但還能嘴硬。

“錢的事，好說。”一句話輕飄飄的，彷彿在她眼裡一百萬只是一串數字而已。

蘇導已經別她氣得鬍子發抖，“你最好能為這一百萬負責！”

沒想到這次對剛又是喬露大獲全勝。

這個想法已經不知不覺地深入了所有工作人員的心裡。

但安柔卻非常擔心喬露，再怎麼說，一百萬也不是一個小數字。

“沒事，你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喬露安慰她。

安柔以為她嘴裡說的想辦法是去找人東拼西湊，而喬露心裡盤算的卻是自己卡里的錢加起來大概能夠。

————

本以為改劇本的事就此揭過，喬露實在沒想到還有人敢膽大包天地跑到她面前再提起這事兒。

施君昊把人攔在攝影棚外，這時候大家剛吃過飯準備下午的工作，都在棚裡忙著，喬露吃完飯出來走走消食。

沒人注意到他們兩個在外面。

“喬編劇，你那一百萬打算怎麼辦啊？”施君昊試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但喬露看著怎麼看怎麼猥瑣。

“你要幫我還？”喬露搞不懂他想幹什麼。

嚴格說來，施君昊也算是個關係戶，他跟蘇導就帶著親戚關係，所以喬露很奇怪，蘇導讓她來補這一百萬，結果施君昊卻來拆他的臺。

“我可以幫你還一部分。”見喬露問出了他想要的問題，施君昊得意道。

“只要你，陪我玩一晚上，怎麼樣？”施君昊的眼裡閃著詭異的光。

喬露懷疑他腦子有問題。

他是怎麼覺得，她一個有底氣跟投資方對剛，也有底氣說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