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劉汾和馮春出事後, 太后對他的來歷必然已經產生了懷疑,那麼這個訊息,莫不是太后在投石問路?
如果這次問不出路,或許太后就會採取些強硬手段來讓越龍開口了。那麼,是給她一個嫌疑人好,還是讓越龍消失好?
長安一邊琢磨一邊散步,不知不覺踱到後院,正好看到長福和大滿從淨房出來,大滿口中還道:“……最近這宮中怎麼老死人?”
“誰死了?”長安問。
兩人抬頭見是長安,忙上來行禮,長福道:“一個四合庫的太監,在梅渚溺死了。”
“四合庫的太監……”長安心頭一動,將愛魚往長福懷裡一塞,道一聲“照看好它”,轉身就往長樂宮外走去。
甘露殿,鍾羨原本做了一路的心理準備依舊手心出汗,結果進殿後一看,長安不在,頓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兩人嚮慕容泓行過禮後,慕容泓命人給他們賜座。
鍾慕白道:“臣此番攜鍾羨前來,是為感謝陛下的援手之恩。若非有郭公公,鍾羨此番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慕容泓腹中還在一陣陣的難受,然而他善於忍耐,故而此刻面上分毫不顯,只微微一笑,道:“朕也沒做什麼,是郭晴林術精岐黃,太后御下有方。鐘太尉可去過長信宮了?”
鍾慕白頷首道:“臣正是從長信宮過來的。鍾羨剛剛毒發,陛下便派人前去探望,足見陛下對臣等的關切愛護之心。哦,說起此事,鍾羨毒發時曾狂性大發六親不認,許是嚇著了長安公公,在此,臣代他向陛下賠罪了。”鍾羨在一旁跟著行禮。
“鐘太尉就算護短,也不是這個護法吧。”慕容泓伸手撥弄著桌上的茶杯蓋子,眼角向父子二人這邊微微一挑。
鍾慕白神情微凝,道:“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慕容泓道:“長安那奴才的膽子朕再清楚不過,別說鍾羨只是狂性大發六親不認,就算鍾羨當著她的面把太尉府給拆了,恐怕她回來也不會那般失魂落魄,還病了兩天。鐘太尉若不提此事還自罷了,既然提了,朕還就想知道當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父子二人沉默了一剎,鍾羨不想父親為難,咬咬牙正欲作答,鍾慕白搶在他前頭道:“莫不是鍾羨初初醒來朝榻邊之人發難時,傷到了長安公公?”
慕容泓雙眉弧度極輕微地一軒,道:“想不到那奴才說的還真是實話。當日她回來時額上青了一塊,說是鍾羨發狂時受了池魚之殃。朕起初不信,但既然鐘太尉也這般說,想必是真的了。即便如此,鐘太尉這口頭上的道歉還是略欠誠意,這奴才的性子你不瞭解,鍾羨想必是有幾分瞭解的,既狡獪又記仇。若此番鐘太尉不將她安撫好了,鍾羨日後進宮,只怕難免要受她刁難吶。”
鍾慕白道:“臣不知長安公公受了傷,既如此,明日臣必定備上薄禮,聊表歉意。”
慕容泓笑道:“如此甚好。對了,若是朕未記錯,這個月底該是鐘太尉的壽辰了吧?”
鍾慕白略怔了怔,方道:“勞陛下掛懷,確是。不過不是整壽,又在國喪期間,臣不打算操辦。”
“不打算操辦是鐘太尉自己的事,不過壽禮朕還是要送的。朕想了幾天,也沒想出什麼合適的物件可以當壽禮送與鐘太尉,不如就把先帝手抄的那本《六韜》送與太尉吧。郭晴林,去朕的書架上把那隻綠檀盒子取來。”慕容泓道。
郭晴林很快將那盒子取來,慕容泓從盒子裡拿出那本書,輕撫著修補過的封面,道:“這是先帝留給朕的東西,朕卻沒有保管好。縱有鍾羨幫著找人修補復原,終也不復原來的樣貌了。還是交予鐘太尉保管吧,備不住哪天,先帝留給朕的其他東西,也要仰賴鐘太尉替朕保管呢。”
鍾羨聽著皇帝話裡有話,想著父親定會拒絕,殊不料一念未完便聽鍾慕白道:“此物乃先帝留給陛下之遺物,按理說臣不該僭越。然先帝曾答應待臣五十生辰時要題一幅字送給臣的,既如此,就當陛下為先帝兌現承諾,多謝陛下厚賜了。”
慕容泓道:“鐘太尉勞苦功高,區區一本書而已,談不上厚賜,不過是朕聊表心意罷了。”說罷,將那本《六韜》裝入盒中,令郭晴林遞給鍾慕白。
鍾慕白接了盒子在手,道:“陛下,還有一事。當日對鍾羨下毒之人經過臣等暗中尋訪調查,似與天清寺的無囂禪師有所牽連。聽鍾羨說這無囂禪師乃是陛下的貴客,故而臣沒有動他,不知陛下以為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無囂禪師?”慕容泓眉頭微微一蹙,思忖著道“朕與無囂禪師有過數日接觸,據朕瞭解,無囂為人淡泊低調,便是入宮為朕謀事,也是因朕一再相請不得已而為之,斷不會貿然參與朝臣之間的爭鬥。朕實愛他之才,若太尉放心,無囂那裡,不若就由朕派人去詢問如何?”
鍾慕白頷首道:“那就有勞陛下了。”
梅渚邊上,長安看著被人抬走的寶松的屍體,心中一陣氣悶。
此事除了冬兒之外無人會做,畢竟寶松為人一向謹慎低調,要說能為他招來致命災禍的,只有劉汾和馮春之事。而劉汾和馮春之事,四合庫就兩人參與了,冬兒和寶松。寶松一旦身亡,在四合庫,冬兒就徹底無人牽制,徹底地獨掌大權了。
她明知道寶松是她這邊的人。
長安讓寶松替她辦事時曾許諾過他,待事成之後,會讓他做四合庫的二把手。而如今,冬兒讓她永遠地食言了。
她默默地握起拳頭。果然在這宮中心軟不得,慕容泓曾讓她培植一個可以取代冬兒之人然後除去冬兒,她念著與冬兒之間到底薄有幾分交情,一直不曾謀劃此事。而如今,她連預備的人選都沒有了。
冬兒這是料準了慕容泓與時彥有合作,而她長安也有把柄在她手中,不敢對她怎樣,才敢這般明目張膽地拔除身邊的釘子。
可笑她長安當初數落長祿時頭頭是道,輪到自己時卻又當局者迷了,這感情與交情,又有何區別呢?宮裡哪來真正的交情,有的都不過是彼此間的利用價值罷了。
巴上利用價值更大的人,踢開利用價值已經變小卻又會帶來麻煩的人,這才是宮裡人真正的生存之道。
長安微微眯起眼睛,心道:冬兒啊冬兒,你以為四合庫在長信宮中,你又順利巴上了寇蓉就萬事大吉了?可你別忘了,正如我有把柄在你手中一樣,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中。沒錯,如果沒了你,長樂宮這邊就徹底失去了對四合庫的控制權,可有句話叫做不破不立,既然你如此桀驁不馴,就別怪我長安翻臉無情了。
她轉身向長樂宮走去,來到紫宸門上,偶一抬眸,正好與從宮裡出來的鐘慕白與鍾羨父子打了個照面。
她愣了一愣之後,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