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汾見狀,忙謝恩退下。
內殿殿門關上之後,長安拿著那畫看來看去,一本正經道:“李展這畫技確實不錯。”
慕容泓斜眼睨她。
長安一臉無辜地看過來。
兩人對視一剎,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慕容泓笑容燦爛如一場盛世煙花,輕聲啐道:“一肚子壞水!”
長安恭敬道:“陛下英明。”心裡卻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慕容泓瞪她一眼。
長安笑得狡猾狡猾的。
“今日之事進展如何?”慕容泓問。
“託陛下洪福,一切順利。”長安道,想了想,她又道“陛下,李展之事……”
“噓——”一語未完,慕容泓突然伸指抵唇,一臉慎重道“別出聲,你聽。”
長安一愣,閉上嘴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心思:聽什麼?莫非又有人來聽壁腳了?
殿中默了半晌,長安什麼都沒聽到。
“聽到了嗎?”慕容泓抬起臉看她,一雙漂亮的眸子流光溢彩。
長安搖搖頭,一臉茫然。
“花開了。”慕容泓放下愛魚,起身衣袂翩飛地向東窗下走去。
長安:“……”她跟著慕容泓來到東窗下,見不知何時那裡擺了兩盆曇花,一顆顆花苞就似一盞盞紫色的小燈籠般懸在花枝上,其中有兩顆花苞紫色的外衣已經綻開,露出了裡面潔白的小口。
聞到那縷淡淡的清香,長安恍然大悟,忍不住斜著眼鄙視慕容泓:什麼聽到花開,聞到花香才是吧。嚇姐一跳,還以為你真那麼神呢!
“第一次見到曇花,還是在應天的靈隱寺,虛雲方丈的禪房內。我花了四個時辰等它開放,結果它開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凋謝了。”說到此處,慕容泓伸出玉似的指尖,輕點了點那亟欲綻放的花苞,“虛雲方丈說它已經完成了它這一世的修行,就修行本身而言,是無關時間長短的。花開花謝是一種修行,旁觀花開花謝,也是一種修行……可惜朕如今比那時年長十歲,莫說修行,連旁觀修行的耐心都沒有了。”
慕容泓話音落下,本在預料中的長安阿諛的聲音卻並沒有響起。
他側過臉,身邊哪還有那奴才的身影?回身一看,才發現那奴才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榻邊,正跪在地上將榻下那箱金子拖出來,一邊使勁一邊嘴裡還嘀嘀咕咕道:“……花有什麼好看的?哪有我的金子好看?”將箱子拖出來後,她開啟箱蓋,撅著屁股喜形於色地往金子上一趴,滿臉陶醉。
慕容泓:“……”
“庸俗!簡直俗不可耐!”他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
長安睜開眼,昂起腦袋往慕容泓這邊看了看,不服地辯解道:“陛下,您喜歡曇花一現的曾經擁有是一種人生態度,奴才喜歡真金白銀的天長地久也是一種人生態度。這不過是奴才與您的人生追求不同而已,誰也沒比誰高尚……”
“放肆!”
“好吧您高尚,您高尚。奴才是奴才嘛,庸俗是應當的。”長安慫得很快,說完又往金子上一趴,滿臉堆笑道:“只要有金子,別說庸俗,低俗奴才也認了!”
慕容泓面無表情地回過身去,捫心自問:慕容泓,你瘋魔了吧?居然會指望能與這樣一個奴才一起賞花聊天?不早了,還是洗洗睡吧。
長信宮永壽殿,慕容瑛平躺在貴妃榻上,白露正在用中藥、花汁與牛乳調製而成的粘稠汁液為她做睡前臉部按摩。
白露按穴功夫精到,力度適中,慕容瑛被她按得甚為舒服,閉著眼睛問:“你這家傳的方子真能讓人返老還童?”
白露抿著唇笑道:“返老還童乃是誇張之說,但如太后這般情況,比同齡之人年輕十歲還是可以做到的。”
慕容瑛睜開眼,問:“只能年輕十歲?”
“若要年輕二十歲,乃至三十歲,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於太后而言,恐怕有些困難。”白露輕聲道。
慕容瑛有些不悅,道:“什麼叫於哀家而言?普天之下,論富貴和權勢,還有哪個女子能勝過哀家不成?”
白露一邊輕柔地往她臉上抹著細膩馥郁的汁液一邊道:“奴婢說的困難,與權勢富貴都無關。”
“哦?那你說說看,到底是怎樣的困難?”慕容瑛來了興趣。
白露垂下臉,低聲道:“奴婢不敢說。”
“恕你無罪。”
白露咬了咬唇,道:“奴婢祖上傳下來的駐顏秘方中,有個非常關鍵的輔助方子。那上面說,女子若要容光煥發,需得陰陽調和,若要永葆青春,則需採陽補陰方可做到。”
慕容瑛抬眼看她,白露羞紅了雙頰,垂著眼睫專注於手上的動作。
慕容瑛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剛想說話,燕笑進來道:“太后,寇蓉求見。”
“叫她進來。”慕容瑛收回到口之話,道。
寇蓉進來後,見慕容瑛正在敷臉,行過禮之後便站在一旁不說話。
慕容瑛見狀,對白露及殿內侍女道:“你們都先出去。”
眾侍女退下後,寇蓉方上來道:“太后,今天趙合趙公子也進宮參加了陛下的荷風宴。”
慕容瑛微愕,問:“先前那邊不是來訊息說他不會進宮的麼?”
寇蓉道:“其中內情到底如何,奴婢也不清楚。但可喜的是,今日奴婢假借太后賞賜瓜果之名去流芳榭見到了趙公子,看趙公子氣色精神俱佳,當是恢復得不錯。”
慕容瑛道:“哀家也問過杜夢山,他說假以時日,趙合當是能重新站起來的。”頓了頓,她問“宴上可有出什麼事?”
寇蓉道:“為免惹人懷疑,奴婢沒在流芳榭多做停留。不過後來聽監視那頭的奴才說,奴婢走後不久,陛下因為不勝酒力,也早早地離開了流芳榭,後來一直沒再回去。”
“不勝酒力?他們還喝酒了?”慕容瑛問。
“他們喝的是茘汁。”寇蓉答道。
慕容瑛無語,茘汁這種女子都不會喝醉的果酒,居然讓慕容泓不勝酒力?
寇蓉見她不說話,眸中閃過一絲猶豫,但猶豫過後還是開口道:“太后,今日流芳榭一行,還讓奴婢發現了一件事。”
“何事?”
“奴婢看到鍾羨與長安談笑自若狀甚親密,懷疑鍾羨有可能已經靠向陛下。”寇蓉道。
慕容瑛眉頭一蹙,下意識地問:“怎麼可能?”
寇蓉道:“奴婢不知原因,但事實如此。”
慕容瑛頂著一張塗滿了汁液的臉從貴妃榻上坐了起來,思慮一陣道:“決不能讓鍾慕白與慕容泓聯合起來,即便是鍾羨,也不行。他是鍾慕白的獨子,在站隊之時,鍾慕白未必不會考慮他的意見。”
“那太后您的意思是……”
慕容瑛冷冷一笑,道:“聽聞鍾慕白那位稱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