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如此開心,他這次出醜,也徹底值了。
遲忘寫完了題目,也止住了笑意,再轉過身,已經徹底進入角色,雙手撐在講臺上,嗓音低啞地說道:“賀與行同學,你能來回答一下老師,這道題應該怎麼解嗎?回答正確的話……老師會獎勵你的喔。”他將“獎勵”兩個字說得特別重,是指何意,兩人都心知肚明。
賀與行心下了然,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解開遲忘寫在黑板上的題目,但當他定睛一看,徹底愣住——他根本不會解!
“怎麼了賀與行同學?難道那麼簡單的題你也不會嗎?”遲忘微微蹙起眉頭。他並沒有為難賀與行的意思,本就是個情趣的由頭,所以出了一道非常簡單的數學題。而且,據他所知,賀與行的成績一直都不錯的,沒理由解不出那麼簡單的題。
“老師……我真不會。”賀與行簡直欲哭無淚。
設函式φ(z)與ψ(z)分別以z=a為m級與n級極點(或零點),那麼φ(z)ψ(z)在z=a處有什麼性質——遲忘居然將這樣的複變函式題稱為“那麼簡單的題”,他賀與行可不是數學系畢業的啊!
“哈?你平時上課有好好聽嗎?”遲忘突然正經起來,旖旎的氣氛霎時全無,“函式的乘積、商、和等的零點與極點的性質,主要是要明確概念及極點的基本性質。”他一邊說,一邊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出解題過程,“函式φ(z)與ψ(z)分別以z=a為m級與n級極點,相當於在a的去心鄰域內……”
賀與行支著頭顱,努力接收著對他而言全然陌生的新知識,內心拼命祈禱:這也只是遲忘安排的劇情的一部分,不是真的覺得自己太笨了要給自己認真補習。
但事實證明,墨菲定律是真的存在的,遲忘講完了一道題,又再黑板上寫到:“φ(z)+ψ(z)?”並指著問題說道:“現在你來證明下,換成了這樣,在z=a處有什麼性質。”
賀與行想仰天長嘯——他真的不會啊!
就這樣,老師遲忘在情趣酒店中,給自己的學生賀與行,強行補習了一天的複變函式,在賀與行終於快要撐不下去,頭昏腦漲,隨時都可能口吐白沫的時候,遲忘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粉筆,走下講臺,跨坐到賀與行腿上。
“你真是笨死了。”遲忘勾住賀與行領口的蝴蝶結,低笑道:“既然數學學不會,那老師就來教你生理吧……”
第三十七章
假期結束,遲忘前往下一站奧斯汀,而賀與行獨自回到了國內,繼續自己在雜誌社的工作。
“小賀,鈴鹿的比賽怎麼樣?是一次記憶深刻的度假吧?”坐在賀與行旁邊的前輩,看著他正在電腦上整理相機裡所拍攝的照片,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嗯,很精彩,記憶很深刻。”賀與行唇角微揚,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意。
確實是記憶非常深刻的度假,不僅是F1比賽,還有遲忘的數學課和生理課。
想到遲忘,他的眼神就更加溫柔了一些。遲忘總是能給他平凡無奇的人生中,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如同遲忘本人,像哆啦A夢的四次元口袋,蘊藏著取之不盡的寶藏。
直到那天在酒店裡,賀與行才知道,遲忘確實沒有去學校上過學,但賽車和Pencak Silat也沒有佔去他的全部時間,遲家為他聘請了最優秀的家庭教師,讓他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所以他才會認為複變函式很簡單,畢竟他不知道學校的授課內容,以為所有人都和他學的同樣的東西。
正因為遲忘是這樣耀眼的存在,所以,自己遠遠站在他身後,遙望著他的背影,也能夠感覺到幸福吧……賀與行看著螢幕上,遲忘站在頒獎臺上的照片,年輕俊美的臉上濺到了噴射的香檳,但絲毫不影響他笑容燦爛,明媚的眼眸之中滿是驕傲與喜悅。
賀與行開始想念遠在美國的遲忘,覺得沒有遲忘的每天都變得異常漫長,他照舊去遲忘家裡照顧Enzo,關注著和遲忘有關的所有新聞,然後回到小出租屋,給獨自在家的祝雪做晚餐。
一切都在照舊時,賀軍又找上門來了。
“你來幹什麼?”賀與行下班回家,正巧碰見賀軍從電梯裡出來,他立馬上前攔住賀軍,厲聲責問。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管老子?滾!”賀軍粗魯地推開賀與行,又摸了摸自己上衣胸前的口袋,掛著得意的笑容,往外面走去。
賀與行猜到賀軍口袋裡有東西,伸手拽住他的手腕,不讓他離開,然後另一隻手一把捏住賀軍的口袋——是錢!
“你又去和我媽要錢了?”憤怒如同滅頂的浪潮,瞬間澆熄了賀與行的理智,他揪住賀軍的衣領,大睜著泛紅的眼眶,歇斯底里地吼道。
賀軍到底是有些懼怕比他高壯的賀與行,他眼神飄忽,小聲辯解,“明明是……你媽自己給我的。”
“還回來!”賀與行才不信他的話,說著就伸手去掏他口袋裡的錢。
賀軍趕緊護住——這可是他救命的錢,說什麼也不會還給賀與行的。
於是他立即放軟了態度,好言好語地和賀與行說道:“與行,與行,這是爸爸借的錢,爸爸有錢了馬上還給你們。”
“你還回來!”賀與行很清楚,這錢要是被賀軍拿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什麼叫賀軍救命的錢?不過是賀軍的賭資罷了。而賀與行剛工作,實習期薪水微薄,他還每天熬夜畫兼職的圖紙,才能勉強維持自己和祝雪的生活。
他將自己所有收入交給了祝雪,沒想到轉手就被賀軍搶了去。這讓他如何不憤怒?
“別礙事!”賀軍眼見自己口袋裡的錢就要被賀與行搶回去,索性一拳揍到賀與行的眼睛上,趁著賀與行吃痛鬆手之際,趕緊跑遠了。
賀與行捂著受傷的眼睛,眼淚緩緩從指縫中浸了出來——不是因為受傷和疼痛,而是因為無力和絕望。
他不能指責自己的母親,如果他是一個強大得足以讓祝雪依靠的男人,祝雪就不會在賀軍面前再三妥協,都是因為他太無力,才會連同著祝雪一起被賀軍反覆傷害。
可是他能怎麼辦?這個問題,只會顯得他更加無力。
在他自暴自棄得幾近崩潰時,褲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一接通,遲忘不滿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你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下班就給我打電話嗎?你到底有沒有關注我?我已經獲勝十幾個小時了,你白天要上班也就算了,下班時間怎麼還不來祝賀我?”
“我……”賀與行一開口,才意識到自己帶著哭腔,趕緊閉了嘴。
儘管如此,遲忘還是聽到了他的哽咽,收起了指責的情緒,沉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賀與行擦乾眼淚,擯棄掉悲傷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