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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道真逝世千年祭,舉辦非常成功,這一次我們將……”
【逝世……祭……!】
“感謝有關部門對我們的大力支援,我們甚至得到太宰府天滿宮的許可,可以……”
【不……】
“說起菅原道真,就不得不提‘飛梅’的傳說了。”
梅蜷縮在牆角,她抬起頭,螢幕上太宰府天滿宮的三株千年梅正開著皎潔的花,如星如月。
“這三棵梅樹真的十分忠貞啊……”
【這三棵梅樹真的十分忠貞啊。】
她的世界徹底坍塌了。
梅在這座城市中渾渾噩噩四處遊蕩,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去過哪裡又到了哪裡,她輕輕飄浮著,偶爾會在某個地方歇歇腳。這一天,她進入一家畫廊,藏進一副描繪著寒冬的畫中。
“……《古木之春》,這幅畫很有意境。”
聽到人聲,梅恍惚地睜開眼——
少年持扇踏月而來,風姿翩然,一如當年置她懷袖間的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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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葉,還不走嗎?”同學收拾了東西招呼他,北條早葉笑著衝他搖搖頭。
“我再整理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辛苦了,明天見。”
已經很晚了,可搬進來的裝修材料還沒有清點完。北條早葉索性就加個班,這是他喜歡的工作,加班他也樂意,就是深夜的畫廊有點陰森。
北條早葉摸了摸土御門伊月給他的符咒,放下心來清點材料,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眉心皺起,有些煩躁。
一開始組建團隊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想到會混進來一個這樣的傢伙,不肯努力工作還天天指手畫腳。大島和音工作起來幾乎不講情面,當即毫不猶豫將對方開除。本來這只是個小小的插曲,可那個人家裡好像頗有勢力,三天兩頭威脅騷擾,看他們的專案很有前途,還想佔一定的股份。
北條早葉當然不肯,他雖然負責畫廊的裝修設計,本質上只是個打工的,可做不了這個主。
他猶豫一下,還是接起電話,打算聽聽對方說些什麼。
“上次說的股份問題,你還是不肯同意嗎?”電話那頭傳來陰森森的聲音。
北條早葉簡直煩死了。
“都說了不是我的產業,想要投資請去找大島先生!”
“他不答應……肯定是你背後說了什麼,你想一個人獨吞股份!”
“你有病啊!”北條早葉忍無可忍,直接結束通話電話。他氣呼呼地整理好材料,開啟夜間監控等等,最後鎖門離開。
本來以為這件事就算完了,時間太晚,北條早葉就回租的房子睡覺,沒睡下幾個小時,手機突然響起,是大島和音打來的。
“早葉!到畫廊來!起火了!”
北條早葉嚇得所有瞌睡都醒了,他亂七八糟穿上衣服就往畫廊趕。還沒到近前,就看到滾滾濃煙升起,消防車來了三四輛,正在全力救火。
大島和音已經在現場,長崎柚香正在跟警視廳的警察說些什麼。他們的消防措施十分完備,沒有投入使用也不存在電路起火的可能,火勢大到驚人,明顯就是有人刻意縱火!
“大島先生,我……”北條早葉都快哭了,大島和音止住他的話。
“不怪你,有人縱火。我們已經把情況彙報給了警視廳,也給伊月先生打了電話。”大島和音眉心緊皺,消防隊都來了,還時不時能看到明火,可見火情嚴重。
北條早葉深呼吸,他想起自己走前打開了監控。
“嗯,如果沒有被燒燬的話,可以作為證據。”大島和音說道,濃煙仍然時不時飄過來,他們卻沒誰想著就此離開。
“奇怪,已經打電話很長時間,伊月先生怎麼還……”
“哧——”劇烈的聲音伴隨白霧一同升起,畫廊的另一方向上陸續傳來驚呼聲,高高的水柱比消防隊的水流不知大了多少倍,洶湧衝進畫廊之中。跳動的明火很快不見了,惡意堆積的可燃物被水流一波衝開,這場危險的大火在幾波大水之後徹底偃旗息鼓。
一名消防隊員瞠目結舌的看著手拿水管的男人。
“這……這是新式裝備嗎……”
荒川之主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視線略有漂移,金魚姬在後面偷偷將根本沒有接消防水箱的水管接上去,勉強掩飾。
“算是吧。”破綻被補上,荒川之主坦蕩回答,“我們還有別的裝置。”
海坊主裹在雨衣裡,調動荒川之主留下的水流將可燃物浸得透透的,夜叉到另一個方向滅火。水產……不,荒川組齊心合力,這點大火根本不堪一擊。
一會他們還可以把水從浸溼的物資裡直接抽出來,所以除了一開始被火燒掉的,壓根沒有損失。
說起來……陰陽師好像進去挺久了。
土御門伊月進入火場的時候,火勢還沒有被完全控制。胖金遊動在他身邊的空中,時不時吐個泡泡給他隔絕煙霧加降溫,他此番進來是為了尋找梅的。
梅目前應該託身在那幅《古木之春》中,這麼大的火,她靈力微弱跑不掉。
土御門伊月一路經過幾幅被燒燬的畫,這很可惜,不過他必定會讓做這件事的人付出代價。比起財產的損失,他更不願意看到活生生的人或妖怪離去。
“梅!”他叫了一聲,火舌舔舐著牆壁。
《古木之春》的展廳中,畫作和材料較多,火勢更加兇猛,胖金連吐幾個大水球,搖著尾巴游在前面開路。煙熏火燎的火場中,隱約有清寒的梅香漂浮著,皎潔的梅花環繞那幅畫作飛旋,花瓣邊緣已經有些燒焦捲起。
縱使如此,那些梅花也不願離開,她一如往日那樣固執地等待著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
【道真大人不會再回來了。】
【道真大人已經有了其他梅花可以相伴了。】
【她又算是什麼呢?不過一捧殘花,得到片刻憐惜,竟妄圖與真正高貴的梅樹比肩。】
【真是……太痴心妄想了……】
火焰像月色那樣有著漣漪,她環繞著古木、蝶蛹,環繞著一個永遠不想醒來的夢。她感到自己輕輕地浮了起來,又深深地睡了下去,有人撩起衣袖將她捧起。
梅睜開眼,這次映入她眼中的不再是千年前的道真,而是有許多別的花的少年。
“梅小姐。”少年撩起衣服下襬將她攏住,又取下牆上那幅被保護完好的畫,“振作一點,我帶你出去。”
衣料如此柔軟,沾著溼漉漉的水汽,少年的黑髮也在向下滴水,金魚不時游過來給他補充水分。
“不要睡過去,梅小姐,馬上就出去了。”
“對……”
“梅小姐?”
“對不起……”梅終於說出口,雪白的花瓣顫抖著,“對不起!對不起!給你添了麻煩!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