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總可以聽到周圍忙亂的聲音,好像他每一次有一點點清醒的跡象,總有人在身邊。
雙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僅僅是不斷從胸口傳來的溫熱和包裹著自己的柔軟的泉水。
好安寧。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很安全,因為他聽見了淺昔的聲音,凜的聲音,甚至奇然的聲音,好像……還有一個人……
是誰?
誰在親吻他的眼睛?那麼充滿愛憐……
他不那麼想睡了,他想睜開眼看看那些一直守護他的人。
不可以再讓他們擔心。
雙真使勁力氣,全身卻像是被禁錮著一般僵硬無法動彈,連眼睛也無法睜開,但他能感覺到亮光。一定是睡了很久了。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感受到水流穿過指縫的溫柔。雙真默唸了一句咒語,胸口竟突然傳出劇烈的疼痛感,疼得他一下子停了手,神志卻更清醒了。
怎麼回事?沒辦法用法術了嗎?
突然上方傳來一聲驚呼:“醒了嗎?雙真你醒了嗎?!凜!凜!”
驚喜的聲音漸遠,雙真不禁在心裡苦笑,淺昔,你至少先把我弄醒再走啊,不能動彈的感覺可著實不好。
才這麼想著,一雙手將他從水中抱了起來,然後便是一張大毯子裹在了他身上。
“雙真,試著睜開眼。”那個聲音輕輕說道。
好像……有點耳熟……為什麼會這麼溫柔呢?
邊這麼想著,雙真邊試圖睜開眼。
“別急,慢慢來……”他顯得小心翼翼。
漸漸的,有光滲進了眼睛,刺目的讓他又想閉上。適應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勉強看見了面前的景象。
竟看見了一個讓他大吃一驚的人。
“……非……”他的聲音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
“別說話。”非遙制止住雙真,“你現在還虛得很,要慢慢才能恢復。”
為什麼非遙在這兒?這裡……不是淺昔的地方嗎?
雙真四周吃力的轉動腦袋,看了看,發現這是個山洞,他們身邊冒著熱氣的水池大概就是剛才雙真待過的地方。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這應該是淺昔他們家後山凜煉藥的地方才對。
正在這時,淺昔和凜都來了。
凜蹲下來檢視雙真的情況。
“凜,怎麼樣?”淺昔攥著凜的手臂。
“還好嗎?”非遙也有些緊張。
“醒了的話就應該沒有大礙了。”凜說道,淺昔放下一顆懸著的心,非遙也鬆了一口氣,笑著緊了緊摟著雙真的手臂。
“可以把雙真移到家裡了。”凜說完就要抱起他,非遙搶先一步:“我來吧。”
凜和淺昔沒什麼表示,這讓雙真很詫異。他們和非遙認識?怎麼好像很信任他似的。
“凜……”雙真勉強能發出聲音。
凜看向他,察覺了他困惑的表情,望了非遙一眼,竟有些躊躇。
“這個……以後再跟你解釋吧,你安心養病就好。”
“雙真……雙真……再不起來就要著涼了……”
雙真模模糊糊的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竟然又在浴桶裡睡著了,抬頭就看見非遙站在浴桶旁邊,手裡把玩著他的發,揶揄的笑著看他。
雙真也看著他,還有些睡眼惺忪。
“快起來吧。”非遙一邊繼續睜眼盯著他瞧,一邊笑道。
“那……你先出去吧……”他站在這兒讓他怎麼出來?
雙真等著,非遙卻一點都沒有出去的意思,反而用理所當然的無辜表情看著他:“我在這兒不可以嗎?雙真害羞?”
“我……”
“這一個月來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遍了,你現在還有什麼好害羞的?”
非遙樂得特別欠扁,雙真鬱悶的瞥了一眼這個牙尖嘴利又總愛找他麻煩的人,心裡一橫就乾脆的站了起來,挑戰似的回瞪非遙。
非遙沒料到雙真突然站起來,竟嚇得後退了一步。
他望著雙真好一會兒,居然一改之前的揶揄,突然轉身往外走,語氣故作輕鬆:“我……還是在門外等你吧。”
雙真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人……怎麼總這麼讓他鬧不明白?
醒了也有五天了,凜把大致情況都和他說了一遍。
他之前傷的太重,昏睡了竟有一個多月。其實本來不用那麼久,可是似乎雙真身體裡的嗣元到了要離體的時間了,因為沒有辦法拿到希夷的血,凜他們只好四處找藥給雙真。也幸好凜在這方面是數一數二的行家,這才險險挺過了嗣元的食血期。如今就是等他離體了。
比較麻煩的是,這段時間雙真沒辦法使用力量,所以大家一致的意見就是沒人陪的話他哪兒都不許去,只能乖乖待在家裡泡藥澡,吃飯睡覺。
雙真敢說他這段時間的氣色一定看起來很好,至少會胖很多。
雙真忍不住捏捏身上的肉。好像……是胖了……
咳,他在幹什麼……人整天吃了就睡果真會變得比較無聊嗎?
好像他在宮裡的時候都沒這麼無聊。那時總有點事做,雖然只是宮妃例行要幫天帝做的事,到底也是有幹活的,而且還有書看。
哪像現在,書也不讓看了。說是會勞神。真是無奈,都把他當那麼軟弱幹什麼,什麼苦他沒吃過了?
尤其是非遙。
非遙……
他的身份雙真依舊有些不明白。凜和淺昔說的很含糊,只說是在邊界時認識的雷門的人,值得信任,其他什麼也沒說。
雙真倒沒太在意,反正沒有危險就好,雖然是個奇怪的人。
他穿好衣服,開啟門走出內室,竟看見非遙就直挺挺站在門口,嚇了一跳。
“怎麼不坐在外面等。”
非遙有些狼狽的咳了一聲,又笑道:“沒有……只是問問,你整天呆在裡面會不會悶?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雙真驚訝:“真的?終於肯讓我出去了嗎?”
“出去當然不行。就在家附近走走。”
雙真有些失望,但至少是能走走了,也該滿足。
“不出去就都行嗎?凜他們不會反對?”
非遙看見雙真期待的眼神,寵溺的笑了:“沒關係,只要不出去,哪兒都行,他們都不在,有事我做主。”
“那我想見見藍依。”
“這個……”
“你說哪兒都行的。”
“……”
“你要言而有信。”
“……好吧。”
非遙看著雙真的笑容,有些鬱悶,為什麼有種被誘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