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道歉的,這不是你的錯。”顏曦冉也覺得有點尷尬,兩個人居然在這麼詭異的地方接吻了,還是情不自禁的那種。最誇張的是,好像是自己主動的……
呤……呤……的銅鈴聲自遠及近的傳來,紀舒抬頭就看見一群人。為首的是一位身穿寬大的黑衣長袍的年輕人。只見他左手持一雙紅繩銅鈴,右手揮著一面三角杏黃令旗,左手一搖,銅鈴就發出清脆的聲響,旗幟隨之一揮,身後默默的跟隨著一隊行動怪異的人,就像是同一個人一樣,跟著他往前邁出一步。而且一個個走起來都是同手同腳。
看他們走路的力道,也有異與普通人,每一步都踩得相當生硬,沒有我們平時行路時,那種輕快而有彈xing的步伐。
待這群人走進,顏曦冉看清這群人的面孔,嚇得倒抽一口涼氣。蒼白的面色中發出灰黑和鐵青的混合色,還帶有些許暗紅的斑點,圍繞的眼窩四周。雙目深深的陷在眼眶之中,深得找不到眼珠,只剩下兩個黑黑的空洞。雙頰也深陷進去,長出了一些灰褐色的屍斑。上面還貼著黃紙畫的符咒。
這群人雙手平舉向前生出,從衣袍中,還不時滲出一滴滴混濁的液體,很像感冒時鼻子裡流出的濃鼻涕,青黃交接,並向周圍的空氣中發出陣陣惡臭。
屍體,那是真正的屍體,湘西趕屍,顏曦冉從沒想過親眼看到會是這麼震撼的事情。
為首的那人看見自己搖鈴居然沒有人閃避,頗有點意外,以湘西一代來說,大家熟知這個行業,都會自動迴避的。走進一看,這兩人非常眼熟。看上去很疑惑的盯著紀舒和顏曦冉。
“你是……”紀舒也看出這個人自己以前見過的了,一時竟沒想起來他是誰。
“啊……你是上次我們在芭蕉林遇到的那個人。”顏曦冉首先驚訝的叫了起來,但由於這個人的出現,她們之間的尷尬倒是暫時緩解了。
“你們是和沈泠一起的?”趕屍的這個人,正是當日在芭蕉林被沈泠救下的那個身懷一定修為法力的,後來又問去沈泠姓名的人。
“這麼巧?”紀舒眼珠轉了一圈問,“你姓司?”
紀舒覺得這個人很有問題,一個趕屍匠,為什麼會出現在芭蕉林,那一群和他一起的人真的只是為了看一眼芭蕉精嗎?她忽然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對啊,你怎麼知道的?”那人看上去對紀舒她們倒不曾防備什麼,似乎是因為和沈泠一路的,況且自己欠沈泠一個人情。
紀舒抬頭看了看天色,快天亮了:“進去說吧,天快亮了你後面這些屍體見不得陽光的。”
“嗯……”那人點了點頭,知道正事不能耽誤,於是手中鈴鐺一搖,那些僵硬的屍體自動的跟著她的步伐走進了死屍客棧,他將屍體一一背到門後,靠牆站著。
忙完這些,才走出來跟紀舒她們說話,死屍客棧yin氣重,紀舒為顏曦冉考慮,沒進去。三人便如剛才一樣蹲坐在門檻邊上。
顏曦冉這才明白為什麼這些門檻這麼高,定然是為了防止屍變的時候屍體走出去,所以行至這裡,趕屍匠都需要親自背這些屍體進去客棧休息的。
“你們怎麼來了這裡?”他敞開衣袍,懷裡還睡著一隻黑色的玄貓,正睡的很熟。傳聞玄貓能辟邪,可是這趕屍匠帶著貓,就不知道是為什麼了,但紀舒也不好多問。有些行當,自有自己的隱秘之事。
“來找一個叫司歸的人。”紀舒觀察著對方的神情,能在這裡休息的,一定與司家有什麼關係。
那人楞了一下問:“找我爺爺?”
“司歸是你爺爺?”紀舒驚奇的問。
“對啊,爺爺已經過世了,是上個月的事。”那人看了紀舒一眼解釋道,然後又補充,“對了,我叫司箐幼,你們叫我箐幼就好了。你們叫什麼?”
“我叫紀舒,她叫顏曦冉,我們都是沈泠的朋友。”死得這麼巧?紀舒心裡咯噔一下,又沒繼續在意這個問題。
“嗯,看得出來,你們和她很要好。”司箐幼點點頭,“你們還沒說來找我爺爺有什麼事呢。”
“因為沈泠遇到點麻煩,所以想請你爺爺出面幫忙,可是沒想到……”紀舒裝作一副遺憾的樣子,既然司家有蕩魂術,那麼司箐幼一定也會,不管是誰,能幫忙就行。
“什麼麻煩?我看看我能不能幫你們,畢竟沈泠救過我,我也想還了她這一個人情。”司箐幼看紀舒難過的樣子急忙開口。
“你聽過古步僵童麼?”紀舒乘勝追擊,待司箐幼一上鉤,就切入話題。
“嗯?”司箐幼楞了會,“聽是聽過,不過那個東西是逆天而生的怪物,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東西,所以見到的可能xing很低。”
“可是沈泠現在遇到了,急需你們司家的蕩魂術對付他們。”紀舒說。
“你怎麼知道蕩魂術?”這些司箐幼更驚訝了,這兩個人還真是把他的底查的一清二楚,即使在湘西一代,也甚少人知道蕩魂術的存在。司家的獨門秘籍,每一代只傳一個人,就是司家的當家。到司箐幼這裡,司家已經沒有什麼人再願意做趕屍這樣的行當了,所以理所當然只有司箐幼繼承。
“你有沒有聽你爺爺說過以前遇到古步僵童的事?是那另一個倖存者告訴我們只有你們司家的蕩魂術才對古步僵童有用的。”
“聽過……自那以後,爺爺也是一病不起,聽他說當日受了一口僵童噴出來的屍氣,中了毒,法力盡失。但是那會爺爺還是很有名的趕屍匠,為了不讓外人知道爺爺失了法力,才推說有仇家尋仇,他便隱居起來。”司箐幼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而且爺爺也沒有把握肯定僵童就是我們司家的蕩魂術起了作用,畢竟當時死了那麼多人,也不知道誰真正有效的擊中它。”
“啊?這怎麼辦?”顏曦冉一聽,心都涼了半截。難道真的沒辦法去幫沈泠她們嗎?
“不管有沒有用,我都希望你能去幫沈泠一下。”紀舒卻不這麼認為,大長老這麼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死馬馬也要當活馬醫的,不管怎麼說,先帶司箐幼一起去。按照沈泠一開始的方向,她這次來也一定沒有找錯。
“也好,不過你們要再等三天,我要把這批屍體送過去,而且要想使用蕩魂術,就必須有家傳的一把寶劍,那柄劍在我父親的墓裡,我們要去拿出來。而且聽我爺爺說,這柄劍似乎可以砍殺古步僵童,因為這柄劍是專門用來滅屍的,一旦我們趕的屍體屍變很厲害的話,就只有這柄劍可以消滅它們。”司箐幼想了想點頭,表示贊同。
“好,那我們在這裡等你三天,然後一起去取劍。”紀舒知道他們這類趕屍匠的墓囧一定都不簡單的,既然有物品陪葬一定機關重重,自己又有傷在身,必須好好休養幾天。那麼等上幾天,也算磨刀不誤砍柴工吧。
“嗯……那三天後的這個時候,我們在這裡匯合。”司箐幼答道。
“好了,我們回去了,不打攪你休息了。”紀舒起身拉著顏曦冉出了死屍客棧。趕屍匠趕屍的時候都是白天休息,晚上趕路的,是以紀舒會這麼說。
走在回去的路上……
“舒,還要等三天,沈泠她們等的了麼?”顏曦冉有點擔心的問。
“事情也不急在一時,沈泠懂得分輕重緩急,何況你要給她的東西也沒有配齊。我相信以她xing格一定不會幹等,也會去尋找其它的方法。你只需跟她說明情況就行了。”紀舒搖頭,沈泠那邊暫時倒不必擔心。
可司箐幼這裡順利的讓自己有點覺得不安。
“泠,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沈漣醒來後就察覺到沈泠現在很煩惱,是在為古步僵童的事情而擔心麼?
“我們暫時先等幾天吧,你昏迷的這幾天,我跟曦冉那裡聯絡了一下,要她準備了些法器,她和紀舒也去了鳳凰,幫我找能夠對付古步僵童的人。”沈泠將枕頭墊高,讓沈漣躺好,“餓不餓?”
“還好,醒來後還是沒什麼胃口。”沈漣搖頭,她現在嘴巴里很苦,什麼都不想吃。
“那你休息一下,我猜你也不會有胃口,現在才下午三點,我晚上出去買點鹹粥回來給你。”沈泠從床邊站起來,欲要出去。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真的不想吃。”沈漣拉住沈泠,“你在這裡陪著我就好。”
“不吃東西怎麼行?”沈泠撩開垂落在沈漣額前的髮絲,“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嗯。”沈漣低下頭,手指攪著被角。
“小公主,我知道你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不直,以我沈泠的本事,也能把它給撞直咯,所以別想了。等你能下床,我們還有地方要去的。”沈泠復又坐下,把沈漣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表示她不用這麼不安。
“什麼地方?”沈漣抬起頭問。
“這件事牽扯到密宗,我想古步僵童當年密宗也有份對付,況且我也說過論到屍身法術,還是密宗最為厲害。這附近一定有她們秘密活動的地方,我們要向他們討一樣寶貝。”
“什麼寶貝?”能被沈泠稱得上寶貝的,一定真的是寶物了。
“人骨念珠。”沈泠倒了杯溫水,遞給沈漣,“你嘴唇這麼幹,先喝點水。”
“哦。”沈漣握著杯子小小的抿了幾口,又接著追問,“人骨念珠真的是人骨做的?”
“當然,密宗自古就有用真的人骨做成的佛珠。西藏的人民大多喜歡死後進行天葬。那是一種很神聖的儀式,大多數人不能忍受,尤其在中原一帶將屍骨看得如此重要的道家。但藏民自始自終都是天生天養的一個民族,所以藏民以天為大,與大自然奮鬥,他們大多信奉宗教,更相信取於天,還於天,才可上天堂。”沈泠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