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說到了榆中鎮先下車去向俞秋遠打聽師父的下落,身體卻脫力的無法動彈,周瑛是女子,不好貼身照顧我,便僱了兩輛馬車,叫了一個小童陪我一起。
這姑娘是個有錢人阿……我想。
“看公子的情形,大概是前幾天毒發,喝了藥就會好些。”周瑛很是熟練的抓了藥煎好,裝在水壺裡,遞到我跟前。
我看著那黑乎乎的粘稠液體,抽動嘴角:“周姑娘,我休息幾天就會好了,沒有必要喝這個。”
“可是公子原來不曾這樣毒發過吧?”周瑛說,“不知道公子身邊有什麼樣的高人能長久壓抑毒xing,但一旦發作,毒勢迅猛,不用藥調理會影響到您的身體。”
“可是……”話是這麼說,但姑娘你知不知道我中的是什麼樣的毒阿,萬一判斷錯誤,我會不會死在這壺藥上。
周瑛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嘴角一抿,笑道“公子中的是絕情丹。毒聖南野純遺世之作,斷絕人的七情六慾,一旦動情便要受剝膚撕心之痛,此毒無藥可解,只能藉由其他藥物淡化它的毒xing。”
動情?我疑惑的望著周瑛,我哪裡有動情,會發毒只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而已。
只不過……是看到藤羅和綠水……那畫面在腦海中閃過,胸口一陣發悶。
才分開了兩天,那個傢伙的臉卻已經在腦海中浮現了無數次,我發了個抖,似乎看到自己已經偏離了正道,在那個師父說的魔教教主以身相許悽慘一生的悲涼道路上越走越遠。
……
算了算了,那傢伙和誰一起都與我無關,沒人和尚和尚的叫,感覺真是好。翻過身,閉上眼睛。那人的那句話又在耳邊響起:等你毒解了,我再去接你。
“公子在笑,想到什麼好事了嗎?”
“不,沒什麼。”
馬車裡混天暗地的睡了幾天後,馬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我對著眼前青瓦紅牆,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建築目瞪口呆。
這些天走南闖北已經長了很多見識,但這樣的規模,還是第一次見。
我輕聲感慨:“傳說中的皇宮也不過如此吧。”
周瑛莞爾:“杜公子,這就是皇宮。”
“!”我愣愣的看著他她“那你說得你們家小姐是?”
“小姐……”向門衛出示了腰牌,周瑛一邊走一邊說,“就是如今最得聖上恩寵的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我頭腦發昏的隨著周瑛走過一道道關卡,最終停在一座琉璃殿前。
“陛下在裡面嗎?”周瑛問向守門的太監。
“陛下和娘娘都在,周姑娘請稍等,待我通傳一下。”太監很客氣的應道,邁著小步子走進房中。
“有勞公公了。”周瑛略略彎了身子行禮。
“那個,”我有些呆滯的轉過頭,問周瑛,“周姑娘,陛下是?”
“當今聖上。”
“聖上?”我驚,這一陣子追殺我們的人大半都是朝廷派來的,而皇帝是朝廷的頭子,想到這一層,心裡忽然有點不舒服。
周瑛淡淡的說道:“朝廷針對的是魔教,公子在這裡是很安全的。”
這女子聰明的過火,隨隨便便的一句話便輕易將我和藤羅劃清界限。
“皇上召二位進去。”
屋內倒是沒有想象中的奢華,簡單而華貴的淡色屏風清新淡雅,讓人感覺很是舒服。
周瑛拉著我向在榻上下棋的二人行了大禮,見那身穿龍袍的男子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才默不作聲的站在一邊。
“將軍!”皇帝落下一子,笑道:“愛妃與我不分高下,今日竟然連輸三局。”
“陛下棋藝非凡,臣妾平日只是僥倖罷了。”對弈的貴妃衣著華貴,微笑起來讓四周顏色盡失,雖然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卻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氣質。
我盯著那女子,只覺得熟悉得不得了,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就是你說過的人?”皇帝淡淡掃了我一眼,“後宮不能住男人,讓小德子在宮外給他找間房子先住下吧,有什麼用的周瑛你看著就好。”
這皇帝雖然長相平凡,說話間卻透著逼人的威嚴。
我還在發呆,周瑛又拉著我行禮:“謝陛下。”
皇帝再不看我們,被一大堆宮女太監簇擁著走出去了。
這……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樣……
我本以為會被人當成恩人一般的待著,誰知道卻是這種禮遇。
“你就是……杜羽?”
我抬起頭,那貴妃正牢牢的盯著我,旁邊有宮女遞過去茶杯,她接了,手卻有些抖,茶杯蓋與白瓷杯身碰撞,發出零碎的聲響。
即使如此,貴妃臉上卻是毫無表情的,望著我的眸子毫無溫度,與方才在皇帝面前巧笑倩兮的柔順女子判若兩人。
“娘娘認識我?”
“不。”貴妃捧著茶杯,淺淺的喝了口茶,茶杯碰撞的聲音停止,聲音平靜,“只是眼熟而已。”
“真是巧,我也覺得貴妃很面善。”貴妃怔怔的看著杯子,沒有接話,我忽然覺得有點尷尬,“在這裡打擾恐有不便,我還是回去好了。”
“公子已經毒發,這世上只有宮中能找到抑制絕情丹毒xing的藥。”
“那樣珍貴的藥材為何要用在我身上?”我控制不住地問出口,這一路上的事情實在是有些怪異,若是富貴人家的小姐用報恩揚善,或是看上我以身相許幫我解毒之類的藉口還勉強可以接受,但如今在我面前的人是堂堂貴妃,如此身份尊貴和我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為何會如此費盡心思的花大價錢幫我解毒。
“或許是同病相憐吧。這世上只有兩顆,一顆在杜公子身體裡,”貴妃隨手指了指自己,“一顆在我這裡。”
“所以,世上再沒有人比我更瞭解毒發的痛苦。”
“公子你現在一無所有,並沒有什麼能失去的,不如相信我,贏了,還可以為自己賺回一條命。”貴妃放下茶杯,問,“怎樣?”
我有些僵硬的看著她,點頭。並不是這理由足夠讓人信服,而是面前的這個女子,就算擺出一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態度,卻還是讓我不由自主的相信她對我並沒有任何惡意。
臨走的時候,我轉頭看她:“我還不知道娘娘的名字。”
“我姓白。”女子輕聲答道,“白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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