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兄，你可是滿人？”簫劍顯然想刨究底。

“家父是漢人，家母是滿人。”劉寅想了一下，覺得無所謂：“一身皮囊而已，滿漢均是虛妄。”

痛苦從簫劍的眼中一閃而過。“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銷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揮淚對娥。”

“一方山一方水，一方綿延一方粼。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山乃寬厚水乃慧，柏楊禪機，波漾禪機。清蒼河翠小舟蔽，水波興來複從去，愛恨情仇舊事一。簫劍兄，你著相了。”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簫劍放下洞簫。

“嘗有智者雲：一山一水一淨土，聽風聽雨聽禪聲。峰巒起伏云為帶，清漪微漾月成船。高峰有高峰的峻峭，土丘有土丘的平易，何處青山不道場？小溪清冷，大江奔湧，碧潭幽深，海洋遼闊，哪方水波無禪機？”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簫劍一嘆，執起簫來，吹出了深春的幽深……

嗚咽、婉轉而上的愁緒，比笛音厚兩分溫三分。空靈婉轉、柔腸百轉間山水盪漾，宛如一幅逐漸展開的水墨畫。煙雨中的江南，低垂的楊柳，曲徑通幽，回望那輕拂的幾進迴廊、水間小橋。盪漾著，柔著，黯然間道不盡的婉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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