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愣了愣。室友們的態度令程業鑫感到無奈,但想到楊律平時待人的態度和他一貫的作風,讓旁人這樣看待也情有可原,不禁在心裡嘆了一聲。
“早點兒休息吧,下午還得上課。”程業鑫無意試圖活躍寢室裡的氣氛,此事也不能一蹴而就,索性不了了之。他脫掉外套掛在衣櫥外的掛鉤上,甩掉了腳上的鞋,又換上拖鞋。
楊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床單,果然摸到些許灰塵。他看著沾了灰塵的手掌,微微地努了努嘴巴。
“怎麼了?”程業鑫見他站著一動不動,好奇地過來一看,才想起這張床這麼長時間沒睡,看來是睡不了了。他想了想,說:“不介意的話,先和我睡吧。一箇中午而已。”
此話一出,曬好了衣服走進屋裡的顧語瞳停下了腳步,而剛剛躺下的陸雨舟再次詐屍了。程業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問他們:“有什麼問題?”
兩人面面相覷,顧語瞳脫掉褲子丟在書桌上,若無其事地搖頭,說:“沒問題,先同桌後同床,挺好的。”
楊律聽罷心頭一斂,又躁又羞,平靜的面容下透出幾許粉紅。程業鑫窘促地看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說:“嗯,是挺好的。”話畢,人已經到了顧語瞳的身後,迅速地勾住他的脖子往後勒。
顧語瞳嚇得哇哇大叫,兩條逆天的大長腿在地上蹬著,想甩開程業鑫的胳膊又甩不開,險些一口咬下去,和他打起來。
楊律為這一言不合就瞎鬧的場景而皺眉,瞄見趙德生爬上床,他的小腿上長滿了茂盛的毛髮,大腿的肌肉鼓得很,黑色的內褲包裹著渾圓的臀部,在T恤下若隱若現,而顧語瞳的腿則修長白淨許多。平時,楊律從來沒有留意過顧語瞳,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的臀部這麼挺翹,而且,腿間那玩意兒哪怕是平常的狀態,也能看出尺寸似乎不小。
為什麼他們在寢室裡全不穿褲子?楊律從來不曾經歷男生寢室的集體生活,竟不知他們還有這樣的習慣。他沒有上過集體的游泳課,每堂課都缺席,直到補考才獨自出現在泳池邊應考,所以,他很少見到活生生的、和他一樣年紀的男生肉體。
一時之間,楊律如同進入迷陣一般,想到程業鑫稍後說不定也是這樣,不禁口乾舌燥。他的心裡發毛,又驚又怕,還有一絲一縷不能承認的期待,可正在和室友打鬧的程業鑫沒有察覺。他不會察覺,楊律知道,程業鑫或許從不考慮這些。
“嗨。”在他們雙方終於偃旗息鼓的時候,寢室門再次被推開了,外頭探進一個圓溜溜的腦袋,剛剪了板寸頭的王亮笑盈盈地走進來,“我又來蹭床啦。”
看見王亮,程業鑫一拍腦袋,才想起還有這茬。陸雨舟在床上撐著腦袋,朝程業鑫挑了挑眉,調侃道:“阿鑫,你最近很多桃花嘛!”
“你想絕交還是絕育?”程業鑫冷冰冰地威脅。
聽見他的玩笑話,心裡本就鬧鬼的楊律不免又是暗暗吃驚。可是看見王亮走進寢室裡,自然地把書包卸下來放在程業鑫的書桌上,楊律才意識到這個人所說的“蹭床”和陸雨舟說的“桃花”是什麼意思。他是誰?楊律看著這個個子嬌小、長相可愛的男孩子,在自己沒有留意到的時候,已經皺起了眉頭。
Chap.4 - (11)
王亮前一段時間一直忙著他們班的音樂匯,有一陣子沒到程業鑫這裡來蹭床睡了,導致程業鑫一時忘了他會來,也沒有事先和他提過。他正琢磨著怎麼和王亮說,王亮已經驚奇地認出了楊律。
“咦?”王亮詫異地眨了眨他的大眼睛,看看楊律,又看看程業鑫,“咦?!”
程業鑫見他已經意外得無法組織語言,而陸雨舟和顧語瞳兩個人正坐在床上等著看好戲,不由得嘖了一聲。他尷尬地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楊律,連忙攬住王亮的肩膀把他往外面帶,不忘拎上他已經卸下的書包。
楊律緊緊地盯著程業鑫的手,那麼自然而然地搭在那個男生的肩上,腦子裡一直充斥著一個問題:這個人到底是誰?
“看來勝負已分了。”陸雨舟半開玩笑地對顧語瞳說。
楊律聽了,抬頭冷冰冰地瞪了陸雨舟一眼,陸雨舟看罷吃驚地張了張嘴巴,又哭笑不得地看向顧語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躺了下來。楊律又看向顧語瞳,顧語瞳昔日是學生會長,見多了大風大浪,怎麼會怕楊律銳利的目光?顧語瞳淡淡地笑了笑,從床上下來,經過楊律的身邊時說:“先睡吧,那床是你的了。”
聞言楊律的呼吸一凝,忙轉頭看向優哉遊哉地晃進洗手間上廁所的顧語瞳。他心煩意亂,想著程業鑫怎麼還不回來?而實際上,程業鑫出門的時間一分鐘不到,楊律卻疑心他是不是跟著那個男生走了,不會回來了。否則,為什麼顧語瞳會那麼說?
他們好像都認識那個男生。楊律心事重重地站在寢室裡,而顧語瞳從洗手間裡出來,又若無其事地經過他的身邊,重新爬回床上,倚著枕頭看書了。楊律左思右想,想著這麼站著等也無濟於事,只能遭人話柄,於是順著那些木櫃子搭成的臺階爬上了程業鑫的床。
楊律平時在家裡,必須得穿著長袖的睡衣睡覺才能安心。他沒有在程業鑫的床上找到睡衣,只有一件棉質的舊T恤。或許程業鑫真是像其他人一樣,光著腿睡覺。楊律呆呆地坐在床上發愁,想要在自己的衣櫥裡找睡衣,又沒有鑰匙。
許是他坐在床上六神無主的時間太長了,他發現顧語瞳正好奇地看著自己。見狀,楊律立即故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脫掉了自己的牛仔褲,學著其他人那樣,彎腰丟往床下的書桌。他頭皮發麻,迅速地鑽進了被窩裡。
程業鑫把從小的竹馬帶到寢室外,掩上門,確認裡面沒有人偷聽,才很不好意思地對王亮說:“楊律的床很長時間沒有打掃,他高燒剛好沒兩天,中午想在寢室裡休息。我讓他和我一塊兒睡,今天先委屈你,找別的地方吧。”說完,他看王亮因突如其來的訊息而發愁,便給他出主意,“你去阿杰那裡?”
“我不要,他睡覺打呼。”王亮背上書包,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
程業鑫吃驚地張了張嘴巴:“他睡覺打呼?!”
王亮連忙捂住嘴巴,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支支吾吾道:“我什麼也沒說。”程業鑫看得哭笑不得,把他的手扯下來。王亮揪著眉頭,問:“那我以後都不能來蹭你的床了嗎?”
“我也不太確定。他平時不住寢室,突然過來,床積了灰睡不了,重新鋪床以後應該就能睡了。”程業鑫仔細地忖度著,哪怕如此,如果王亮再來和他一起睡午覺,無論楊律在不在場,都不好,於是決定道,“不過你還是別來了。”
“啊?”王亮已經和他一起睡了一年多的午覺,突然讓他找別處安身,他失望極了。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見他失望,程業鑫的心裡不禁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