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遠,一行人很快就到了。
六間屋子一溜排開,從外面看起來甚是寬敞體面。
趙喬氏見了,心裡頭還是有些小滿意的,不過她臉上卻絲毫不顯。一臉嫌棄的她趕緊進門轉了一圈兒,她那張老臉就立刻拉了下來,這回她不用裝了,是真的嫌棄了。
這些屋子裡頭,就只有其中兩間各放著一張床,床上各鋪著一床薄薄的被褥,看著就覺得冷。還有就是,最靠裡的那間屋子裡支著一張木桌,桌上放了幾個粗瓷碗。
偌大的屋子裡,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這還了得,趙喬氏立刻就炸毛了,衝趙永忠吼道:“好哇,你的親爹親孃難得來你家一趟,你就是這麼招待咱的?啊!”
不等趙永忠做聲,趙三娘就快言快語道:“當年咱在老家,你們給咱的待遇不就是這樣嗎?大冬天的,咱想從公中支錢置辦一條棉被禦寒,你們不答應就算了,還罵咱不知好歹,狠狠奚落了一番。既然你們知好歹,那你們就該睡這樣的床呀,怎麼還口出怨言呢?再說這些傢伙事兒,想當初……”
聽著趙三娘翻舊賬,趙喬氏臉上一陣不自在,不過她臉皮夠厚,很快就打斷趙三娘,強詞奪理道:“過去的那些事兒就讓它們過去好了,幹啥還要拿出來說,顯得多小家子氣!要說咱就說眼下,你們這分明是富貴了就忘本了呀,連親爹親孃親爺親奶都不放在眼裡了啊!你們這個些畜生,居然忘了親恩,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不滿意,那就滾!”趙三娘聽到這兒,再也忍耐不住,悍然打斷趙喬氏。
趙三娘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立刻就把事先安排在附近的十幾個下人叫了進來,讓他們趕緊把趙喬氏一行“請”出門去。
說起來,趙喬氏一行算上兩個襁褓中的孩子,加起來也有十個人,也不是說請就能請出去的,可那十幾個下人個個生得膀大腰圓,他們請人就跟拎小雞崽子似的,瞬間就把趙喬氏一行給清空了出去。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三房居然敢如此囂張!
儘管在來之前,趙喬氏就被趙老爺子耳提面命過一番,知道趙三娘絕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可她萬萬沒有想到,趙三娘竟然做得如此之絕,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她的親爺親奶給丟出了門去。她,她,她就不怕被別人罵不孝,被世人戳脊梁骨嗎?
如果趙四娘還在,自然不會選用這麼激進的方式,肯定會做好表面功夫,背地裡卻讓趙喬氏他們有苦說不出。
可惜趙四娘不在,趙喬氏他們碰上的是趙三娘,趙三娘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說翻臉就翻臉,直接讓他們沒臉。
趙喬氏從未在三房手裡吃過如此大虧,頓時惱火之極,立刻使出了她那老一套,滿地撒潑打滾起來,口口聲聲訴說著趙永忠一家的不孝。
雖說已經開了春,可地上還很涼,看他娘在地上滾個不停,趙永忠心裡頭怪不落忍的,就想要上前去扶,卻被趙三娘一把攔住了。
趙永忠見趙三娘一臉寒霜,不敢把自己的手強行抽出,只得軟語相求道:“三娘……”
可無論趙永忠怎麼求情,趙三娘絲毫不為所動,就站在那兒看趙喬氏唱大戲。
看著看著,就連姜氏也有些不忍心了,開口勸起了趙三娘。
“陸錦今年十六歲,她就快要成親了。我大姐比陸錦還要大上一歲,要是她還在的話,也該嫁人了吧?”
面對爹孃的輪番勸說,趙三娘不置可否,反倒是慢悠悠地說起了趙二孃。
自從發家之後,趙永忠夫婦就千方百計地託人去燕京打聽趙二孃的訊息,可無論怎麼打聽,都始終無果。如今趙二孃就是趙永忠夫婦心中永遠的痛,只要稍一提及,他們就會痛徹心扉,哪怕愚孝如他們,也會不由自主地憎惡起那些始作俑者來。
這會兒,夫婦倆聽趙三娘提起了苦命的大閨女,頓時歇了替趙喬氏求情的心思,兩人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不得不說,趙喬氏雖已年過半百,可她依舊中氣十足,哭嚎了半天,居然絲毫不顯疲態。不過,她可能意識到自個兒就一個人,能量有限,就把肖氏和鄭氏也拉了過來,三個老女人共唱一臺戲。
趙喬氏婆媳仨這些個哭喪的不累,趙三娘這個看戲的都有些累了。
於是,趙三娘讓下人搬來一套桌椅,拉著她爹孃坐下來接著看。
不光如此,喜歡湊趣的她還讓下人端來清茶和瓜子,又是喝茶又是嗑瓜子,一副看好戲的架勢。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武力鎮壓
怎麼辦?趙喬氏婆媳仨有些進行不下去了,倒不是她們幾個哭累了,實在是沒有聽眾捧場,她們沒了唱戲的勁頭兒。
原本趙永忠一家是最好的聽眾,可今兒個他們顯然不是來捧場的,分明就是在砸場。那麼退而求其次,她們把這齣戲唱給趙永忠一家的街坊鄰居聽聽好了,讓他們也知道知道,比鄰而居的趙永忠一家是多麼多麼的無情無義、不忠不孝,去狠狠地戳一戳這一窩禽獸的脊樑骨,最好用吐沫星子淹死這些禽獸,讓這些禽獸再也無法在這兒待下去。
可她們都快把長城給哭倒了,就是不見一個街坊出來看戲,這還讓她們怎麼唱?
這回不用人勸,趙喬氏就率先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就無精打采地回到了趙老爺子身邊。肖氏和鄭氏緊隨其後,也站了回去。
趙喬氏她們鎩羽而歸,一直充當背景板的趙老爺子不得不開口道:“永忠啊,如今你翅膀硬了,爹孃是拿你沒辦法了。可你要知道,你這般做法到底是於孝道有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恐怕很難在府城立足了呀!”
杭清溪細聲細氣地介面道:“聽說不遠處就是陶山書院,裡面都是讀過大書的人。人家讀書人就講究個‘忠孝仁義禮智信’,排在忠君後面的,就是孝順了。要是讓那些讀書人知道,三叔家做出了不孝的事體,別說府城了,怕是連東山腳下都很難待下去了。”
趙三娘深深地看了杭清溪一眼,似笑非笑道:“哦,這樣啊,多謝你們的良言相勸啊。你們頭一回來,可能還不知道,出了這條街一拐彎,那兒就有一家高朋滿座的茶樓,裡面匯聚著來自府城的各路客人。為了向你們表示感謝,我就給你們指條明路好了——既然你們喜歡鬧,那就去那兒鬧,不出一天,咱家不孝的名聲定能傳遍這個幽都府。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