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雷蒙德選的義大利手工定製地毯,那個超大的液晶電視前面,放著的是一個十九世紀的古董茶几。
“你到底多大了啊。”羽嘟噥著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雷蒙德,想起黑道少爺眼神依舊是冷淡,身上白色的襯衫領口微敞著,誘人的鎖骨從質地優等的布料下看著若隱若現。雷蒙德沒有系領帶,臉上冷漠的表情就好像羽以前美術館看過的雕塑一樣。
“我想我有必要說一下,這裡是我的房子,我讓你知道我的住址,是因為你老爸說你要跟我學點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雖然,在我找到新的中間人之前,我暫時接點你們的活,而這些工作中並不包括你的兼職保姆。”
雷蒙德沒有說話,只是拿起西裝外套站了起來,“我餓了,我知道有個不錯的地方可以吃義大利菜。”
“但是我不喜歡吃義大利菜。”
“我喜歡,走吧。”義大利少爺惜字如金。
羽嘴角微微抽搐,這個雷蒙德有個最大的缺點——不喜歡聽人說話。
“我吃過中飯了。”
“我的車在樓下。”
“……”
半個小時後,羽一臉厭惡的看著盤子裡的義大利千層麵,頓時有點食不下咽的味道。
“這玩意像人皮夾肉。”
對於殺手大人過於形象的描述,雷蒙德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繼續專心致志的想用著自己的午餐。
“你知道,加菲貓很喜歡吃這個。”羽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笑了,可雷蒙德冷冷冰冰的表情卻讓他的笑話有點說不下去。
對於這個冷臉的面癱少爺,羽鬱悶的將臉轉向了一邊。
雷蒙德真是無趣到了極點,什麼時候都是一張冷冷淡淡的表情,即便是他那個老爸洛倫茲,都要比他有趣多了。
那本來看起來就不怎麼美味的義大利千層麵頓時變得更加難以下嚥起來。
總算吃完飯,羽如釋重負的回到了車上,他覺得自己這麼下去遲早會得抑鬱症。
早晚得找到一個收費比較低廉、為人又可靠的中間人,然後他就可以擺脫這個無聊到極點的義大利少爺,以及他那個陰險邪惡的老爸了。
——饒了我吧。
羽覺得自己的耐性真的快要被磨幹了。
有些人天生無聊,這可以理解,但是,跟一個天生無聊的人整天待在一起,那就是無比的酷刑了。
自從阿聖殺了林祁御之後,真田組基本接手了本來屬於青幫的毒品生意,然而,這卻在不知不覺的拉開了青幫和真田組之間的爭鬥,而義大利人也開始迫不及待的想要搶奪林祁御在毒品生意上的角色。
紐約黑幫的戰火一觸即發,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待著那個成為眾矢之的的人出現。
在新的公寓裡,羽沉默的看著報紙,上面一條條含沙射影的新聞只指認著紐約黑幫不久將要到來的流血和死亡,這讓他有點莫名的不安。
現在的紐約市就像一個大油罐,只要一點點的火星,就會徹底爆炸。
“有什麼新聞嗎?”
羽抬起頭瞄了一眼雷蒙德,在義大利少爺的臉上並沒有看到什麼嘲諷的表情。
“沒什麼。”殺手大人合上了報紙,“你最好來找我有什麼事,跟你一起吃飯比受刑還讓人難受。”
“你不對付殺手以外的人,雖然有很多我希望閉嘴的人,但是……我想你幫不上什麼忙。”雷蒙德冷冷淡淡的轉過臉,“你似乎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為什麼你會有這條規矩?你看上去並不像個那麼有道德準則的人。”
羽聲音慢悠悠的,“我們關係還沒好到那種地步呢,大少爺。”
雷蒙德也沒有追問,他只是沉默的看著羽在沙發上舒適的躺下,然後將報紙蓋住了臉。
“我要睡個午覺,別吵我。”
羽很少能夠真正程度上的睡著,尤其是在身邊還有一個人站著的時候。除了阿聖和黑崎羽一之外,羽幾乎沒有在任何人身邊睡著過。但是他卻總有辦法調節自己的呼吸與睫毛顫動的頻率,讓旁人以為自己已經進入了夢鄉。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羽很快便感覺到了在自己臉上輕輕摩挲的手指,他幾乎可以想象到雷蒙德輕聲嘆息的摸樣。
一個試探的吻緩慢的落在了他的嘴唇上,輕輕的觸碰帶著不甘心的意味。
就在羽考慮著要不要“醒過來”的時候,雷蒙德已經結束了那個吻,緩緩的站起身,走出了房間。
當公寓的門關上時,羽已經睜開眼睛坐了起來。他冷著臉擦了擦嘴,更加肯定了內心的想法。
——這裡也不能久留了。
不得不說,雷蒙德的迷戀讓他有點毛骨悚然。
羽並不是沒有遇到過對他感興趣的男人,雷蒙德也絕對不是地位最高的一個。那些人中,有的只是想要跟他上|床(這對羽來說很好解決),有的想要他為幫著做事,但是,他們中沒有一個會像雷蒙德這樣小心翼翼。
這位少爺好像知道自己的心思,卻將之死死壓抑在心底,反覆著對自己的折磨。
不過,明知這一點,卻還要把兒子塞到自己身邊的洛倫茲也夠變態的。
羽忿忿不平的想著。
教父就好像一個壞心眼的小孩子,養了一箱的螞蟻,看著他們在自己的作弄下慢慢的狂躁、發瘋、死亡。
哪怕這個人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也是一樣。
——到底什麼樣的變態喜歡折磨自己的兒子啊?
羽討厭自己睡覺想事情的習慣,這讓他的睡眠質量越來越糟糕,有的時候,夢境中的幻覺甚至會和現實攪在一起,恍恍惚惚的分不清楚。
因為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很多殺手都會有心理問題,比如說:抑鬱、失眠有的時候甚至會出現痴呆,羽當然不是唯一的一個。這與他們的職業有關係,有的時候,那些心理問題會演變成身體上的症狀,比如說:畏光或者強制行為。
羽從十五歲的時候開始訓練殺手,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學員因為承受不了這種痛苦而自殺、逃跑或者是瘋了,只有百分之二十不到的學生會存活下來。
當然不會有心理醫生專門來治療這類問題,羽能做到的,只有引導他們,儘可能的不要讓自己好幾年的訓練成果變成一具屍體。
沒有人會喜歡殺人這種工作,羽選擇這個作為謀生的方式,因為他只會做這個。
二十多年的時間,他唯一接受的訓練,就是變成一個殺人的專家。
當然也有一兩個變態是喜歡做這種事情的,就像是五年前叛逃了組織的Yuki。
作為一個殺手,他逃離了本來應該是不可能逃離的殺手組織,在真田組的眼皮底下離開了日本。
即使是羽,